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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生财之道
神农还没回答，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叶澄与它的交流。叶澄被吓了一跳，杨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主人，午饭好了。”
叶澄在被子里闷了半天没呼吸新鲜空气，被杨御一叫才发觉自己快憋死了，赶紧跑过去开门，杨御看她满头是汗，低头道歉：“对不起主人，打扰您了。”
叶澄连连摆手：“我自己在被子里捂的，和你没关系，去吃饭吧。”吃完了再慢慢问神农比较好。
一开始杨御本来打算站到一边去吃，因为奴隶法规不允许奴隶与主人同桌吃饭，结果他被叶澄硬是按在椅子里。
午餐是三菜一汤，分量不多但样式丰富，色香味俱全。叶澄每道菜都尝了尝，发现杨御的厨艺很好，好到叶澄觉得自己要是把厨艺献出来等于虐待两个人的胃，于是她心安理得地享用起来。
两人正吃着，墙上传来“叮”的一声，电视忽然自动开机。
“紧急通报：半小时前，C区六号街中段的一家商铺发生了一起混血狂暴事件，狂暴者是一名儿童，现已被击毙，共有十二个人在这起狂暴事件中身亡，另有两人重伤三人轻伤。依兰星行政长官普兰德先生宣布从现在起的十天之内为二级警备状态，同时再次对所有混血的元素锁进行排查……”
随着播音员的通报，超高清的电视画面展示了街道上的场景：四层的楼房被整整炸塌了一面墙，地面也深深凹陷下去，扭曲的钢筋斜斜从墙里刺出来，还有些碎砖石不断落下，浓稠的血液被雨水融开，向四周延伸开去。
一个矮小的人影摇摇晃晃从废墟里站起来，是个小女孩。她大概只有八、九岁，一身小蓝花的厚布裙破破烂烂，眼神空洞地左右看了看，往街道另一端慢慢走去。小巷尽头有听到响声过来查看的人，见到女孩，惊慌失措地转身逃跑。
小女孩停了停，身影像融化在风雨中一样骤然消失在原地，然后一声惨叫从远处传来！很快，街角也响起了爆炸声。
杨御的声音从看呆了的叶澄身侧传来：“主人，很抱歉，恐怕十天之内我无法为您出去赚钱了。必须待在这里随时等候政府工作人员上门排查，即使排查完毕，也要等警备状态解除才可以外出。”
叶澄又是惊讶又是不解：“没关系，但、但是，狂暴是……什么意思？”
杨御指指脖子上的黑色项圈：“您认识这个吗？”
叶澄诚实地摇头，她对这个世界的常识还有太多不了解的地方，她以为这个项圈是奴隶必须佩带的标志。
杨御解说道：“这个项圈叫元素锁，是所有混血五岁之后必须佩带的东西。一旦它被损坏或拆掉，混血就无法控制自己体内混乱的元素能量，意识模糊，短短几分钟之内便会能量散尽衰竭而亡或是能量狂暴致死。”
“混……血？”
想到叶澄之前是……咳咳，杨御很有耐心地接着说：“您是新人类，另外还有元素能量异常强悍的初代人类，然后我们就是这两种人的后代，简称混血。”看叶澄还是一脸迷茫，杨御补充道：“我的元素锁和那个孩子一样，都是漆黑的夜半级，就算元素锁断开，我的破坏力也是有限的。不过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请您用最快速度离我越远越好。”
叶澄茫然地点点头，又晃晃脑袋：“等下！它很容易坏？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杨御目光沉静，起身走到叶澄身旁，半跪下来，拉过叶澄的手按在自己的项圈上。叶澄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没想到触手十分坚固，别说用力捏，就是使劲砸估计也不会断。
见叶澄面露疑惑，杨御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元素锁只有在佩戴者本人手里才会变得柔软易断。我想那个孩子……她一定不是无意中弄坏元素锁的。”杨御低叹一声，“C区是依兰星的平民窟，而六号街是……红灯区。”
叶澄手一抖，望进杨御漆黑的双瞳，为那之中不符合年龄的苍凉心里一酸，忽然张开双臂环住对方，并轻轻拍抚他的后背。
就在叶澄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口的音乐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她赶紧放开杨御，后者快步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
“打扰了，这里是叶知秋先生家？您是叶澄小姐吧。”制服一号例行公事般点开手里的机器，“刚才的新闻您应该已经看到了，我们要对所有混血的元素锁进行排查，请您配合。”
叶澄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就找来，她没有忘记杨御在奴隶的排行榜里是倒数第一。
虽然理解，但叶澄心里并不高兴，只点了点头没说话。制服一号便举起机器对准杨御的项圈。制服二号手里端着枪，枪口对准杨御，神色戒备。
几秒后机器亮起绿灯，那两人神情一松，与叶澄简单道别后离开了。
杨御关上门回来：“主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叶澄摇摇头：“你休息一下吧，就算检查完毕，我们10天之内也不能出门吗？”
“您可以，我不能离开，很抱歉。”
叶澄“哦”了一声，踢踢踏踏地又上楼去了。
她刚关上门，神农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叶知秋是新人类，你不是。”
叶澄因为这句话脚下一顿，猛然睁大眼睛：“什么？！”
神农平静地说：“我会自动检测驾驶员的身体情况，你是混血。”
它的话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叶澄整个人都懵了：“但……”她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脖子，“但是我没有……戴……”
“因为你在新人类的地盘依兰星生活，我才会告诉你，不过你不用担心，初代、混血跟新人类都属于一个物种，只有极个别的仪器才能检测出其中的细微区别。”
这两天叶澄已经大致了解混血的地位了，不免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未来：“怎么会……我是……混血？”
神农说：“你的体质极其特殊，元素能量不需要元素锁就能控制得很好，不像你的其他同胞，离开元素锁就会很快死亡。至于初代，他们是无法长时间生活在依兰星这种地方的，没有元素能量流动，他们会渐渐衰弱而死，即使是从事走私活动的夜半级初代人类，也要常常回最近的黄金第十一星，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你是混血或者初代。但有一点，你无法直接运用元素能量，只能将元素能量转移到别处，比如给我供能。”
叶澄还在消化神农的信息，神农话锋一转：“你需要钱？为了感谢你让我苏醒，我会帮助你，但是有条件。”
叶澄的确需要钱，而且还有很多疑惑需要解开：“请说。”
“除非遇到危及生命的情况，否则不要在其它人面前召唤我出现，也不要对任何人透露我的事情，尤其不要让其他混血知道我在你手里。最后，我会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决定以后的方向。”
“好。”叶澄一点儿也不想暴露自己的混血身份，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暂时拥有着一台超级强悍的机甲，而且她对神农要告诉自己的事情很好奇。
“那么，现在去书房。”
叶澄转身出门，书房在叶知秋的房间隔壁，用她的亚空间环可以打开。
这个时代，收藏纸质书籍是一部分人的爱好，叶知秋的书房里有整整两面墙的书架，上面几乎塞满，另外有一面墙放了一个封闭式陈列柜。
“把你的亚空间环对准陈列柜，打开它。”
叶澄看见陈列柜一侧有密码输入机样的装置，她将亚空间环对准，按了一下，叶知秋的声音响起：“是谁在用小澄的亚空间环开启我的陈列柜？”
神农说：“你只要喊一声就可以了。”
喊什么？叶澄犹豫了一下，有些扭捏地叫了声：“爸爸……”
“是小澄的声音。无论你是谁，请你不要伤害她，她什么都不知道。这里的东西你尽可以全部拿走。”随后柜门自动开启。
在柜门展开的同时，有一道浮空的印记出现，一闪即逝，外圈是正圆形，内部有一对抽象的翅膀。
“记住这个符号，等下我会告诉你的事情跟它有关。”
叶澄默默将符号记在脑中，然后视线忍不住在陈列柜里各种各样的东西上来回扫。叶知秋的陈列柜里有许多矿石、枝叶、果实这样的东西，色彩丰富，样式奇特，有的在叶澄看来甚至违背了她所熟知的生物学常识。
神农紧接着道：“叶知秋提过，他把一样非常贵重的东西存放在书房的陈列柜里，现在你可以从里面选择一个你觉得最特殊的。”
最特殊的？叶澄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总觉得什么都很特别。有晶莹剔透像水晶的方块，也有通体透蓝的鳞片，还有圆溜溜的紫红果实标本。她挑了一会儿，感觉眼睛都要花了。
“看不出来的话就靠感觉。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叶澄依言闭上眼睛，周身渐渐涌起一股舒爽的凉意。她站了一会儿，脚步便不自觉地往左边移动，然后蹲下来，伸手探向前方，直到碰触到一块平板的硬物。
她睁开眼睛，手指停留的陈列柜那一格里面，放着一个小方盒，盒子里是一颗杏黄色的不起眼的石头，有乒乓球大小。
“打开盒子，把石头擦干净。”
叶澄左右看看，干脆直接在衣服上擦石头。石头表面似乎涂了一层涂料，不过很容易擦掉，擦干净之后的石头完全变了样，从杏黄色不透明的普通石头变成了一颗晚霞般亮橙色的晶体。
“它是根源矿晶，凝聚了元素之力，对天生没有元素能量的人有很大伤害，但初代和混血不受影响，它可以作为一切元素机械装置的动力能源，所以非常值钱。叶知秋把它的外观改变了，伪装成一颗普通的第四阶破晓级根源矿晶，但它的真正等级是第八阶枫橙的夕刻。卖给官方，大约能换三千六百万。”
三三三三三千六百万？！叶澄差点一头撞到柜子上。
“当然，这一块希望你留下，它对叶知秋和你的意义都非同一般。而且如果你真的拿去卖给政府收购站，又没有合法的来源证明，那么不但它会被政府直接征用，叶知秋也会被判刑。”
叶澄本来就没打算卖这个，这个是叶知秋……她父亲的东西，她既然能够自己探索根源矿晶，当然要亲手去挣钱。
“你可以向政府提出增加收入申请，跟刚才那个人一起前往东部岩山区采几天矿。朝时级以上根源矿晶蕴含的能量会超过多数仪器的检测范围，有条件的话，最好你自己去探索中高级根源矿晶，回来之后，你可以让他找机会去C区走走，那边有地下交易区，有些政府禁止的东西会在那边出售，中高级根源矿晶很容易卖出比政府收购价高得多的价格。
叶澄觉得自己想抱着神农亲一口了，把这颗根源矿晶小心翼翼地收到第二储存空间里。
“最后我想告诉你的事情是，叶知秋原本的处境就很微妙，见到在你面前画出刚才那个符号的人千万要保持警惕，一种可能是他会是你的盟友，而另一种可能是，他会杀了你。”
叶澄心里“咯噔”一下，神农能够直接与她交流，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外面那个人不属于这个组织。”
叶澄大大松了口气，至少她还可以信任杨御。
“暂时就到这里吧，挖矿的事情可以先向你的生活保育师提出来，手续上的事情她会帮你处理好。”
知道了赚钱的方法和需要警惕的人，叶澄对未来又多了几分期待与谨慎。想到父亲叶知秋，她赶紧上网查了查，发现叶知秋的状态已经转为“可探视”。她片刻也不想再等，立即接通了周阿姨的联络：“周阿姨？打扰您了，我是叶澄，请问您现在忙吗？”
周阿姨正在家里看电视，忽然收到了来自叶澄的联络，忙回答：“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休息两天好点了吗？我不忙，什么事？”
望着桌上的小盆栽，叶澄目光一暖：“周阿姨，我刚刚上网查询了一下爸爸的情况，发现已经可以探视了，能不能麻烦您陪我去医院看看他？有些事我一个人不懂，需要您的帮助。”
周阿姨责无旁贷，赶紧关了电视：“我马上就过来，你在家等会儿，我来接你一起去。”
杨御不能出门，叶澄换好衣服直接在街道口等候。周阿姨很快便到了，叶澄三步做两步跑过来，跳上无人驾驶光轨出租车，一坐下来就诚恳地向周阿姨道谢：“周阿姨谢谢您！”
周阿姨爱怜地看着她：“急什么，医院又不会跑了，万一摔跤怎么办。”
叶澄怎么能不急，她太想见见父亲了，见见那个给予她生命的人。
从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她都能感觉到叶知秋对女儿的爱意，这是她前生最贪恋的东西。
看到叶澄抿唇不语，周阿姨摩挲着她的头，安慰道：“有什么事比两个人都活着更好呢？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所以要笑着去见爸爸，对不对？”
叶澄点点头，周阿姨含笑看着她，挑了些话题随意与她闲聊起来，出租车稳稳驶向医院。
经过几天的观察治疗，叶知秋已经确定成为植物人。站在叶知秋的病床前，叶澄望着面色苍白沉睡不起的这个身体的父亲，父女天性使她不自觉握紧叶知秋的手，眼圈忍不住红了。
无论如何，叶澄都觉得自己能重获新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更不要说她现在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有血脉相连的亲人，和必须背负的责任。不像她的前生，拖着病弱的躯壳，过着一人独居的寂寞生活。
她想要更好地隐瞒自己的秘密；她想要更多地充实自己的知识和技能，去认识这个世界；她想要赚到更多的钱，试着帮这个给予她生命的人恢复健康！
叶澄握紧拳，抬眼看着身旁关切的生活保育师：“周阿姨，我暂时用不了赔偿金，能不能提出增加收入申请？我听说东部岩山区有根源矿晶，正好杨御以前当过矿工，也许会挖出很好的根源矿晶，卖掉赚些钱，请医生来给爸爸看看。”
周阿姨抬起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傻姑娘，东部岩山区环境那么恶劣，偶尔还有尘暴，奴隶过去的话，主人就算不亲自待在附近，也是必须在当地的。而且根源矿晶这种东西，如果很容易就能采到中高级的，不是人人都发财了吗？等你18岁了，保险赔偿金就可以自由使用，那时候再请医生来看看也不迟的。”
叶澄不说话，只是固执地看着周阿姨。
周阿姨拗不过她，想想最近也不是东部岩山区的尘暴高发季节，便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