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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风声
看到凛冬在叶澄房里的时候杨御就知道叶澄把他说过的话忘了,无奈之余也稍稍有些庆幸。凛冬和米斯尔这两个人，尽管一个表现得冷漠拒人，一个表现得热情体贴，但要说谁更危险，米斯尔绝对能把凛冬甩一条街。
出身于群星墓场跟后期去过群星墓场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不要说杨御歧视谁，就他目前知道的情况来看,从小在群星墓场长大的人在思考方式上和外面的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否则仅凭听别人口述,有几个人会一见面就对一个本无恶意的女孩子动杀心并且付诸行动？
而像凛冬这样由底层爬上来的混血，基本都有一种报恩心理,谁对他们好,他们会记很久，想方设法也要还对方的恩情。这种情况叶澄身边的混血们几乎都有，比如杨御自己。
但不得不说，叶澄太没有戒心了，她不会认为一个两个对她没有恶意，三个四个乃至所有人都会这样？就算神农已经不在她手里，她仍然摆脱不掉曾经拥有过神农这件事，她不像桫椤或者杨御自己，遇到危险，如果不借助机甲，她就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叶澄偷偷瞅了杨御两眼，跟他视线相对，立即就心虚了，并在心里警告自己绝不可再犯。她知道杨御之前跟她说过的话被她抛到了脑后，然而这种情况才是最危险的。跟这群人相比，目前处境最尴尬也最微妙的人就是她，一旦她的血统泄露，就连同盟也不会成为她的后盾，反而最有可能抽手捅她一刀，更别说一个曾经被萨拉丁送进群星墓场的人。
人心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试不得。没吃过亏就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没有黑暗，那不是单纯，是愚蠢。
“对不起，”叶澄再度开口，她和他都知道这句对不起是在检讨什么，“我刚才又试过，但是没有效果。今天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了一定进步，也许再过一两天，大家就可以伪装得不错，但是……”她吐了口气，“我可能真的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出去了。”
凛冬抬头看她：“未必。我以前是凌晨级，我知道低阶元素能量怎么用。我就是准备教你的。”
叶澄苦笑：“谢谢，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十五岁以前，脑子有点问题。简单地讲……是个白痴。”发现凛冬还想说什么，叶澄接道，“其实我之前断断续续喝过一点星界果汁，低级的和高级的都有，却从来没有成功使用过元素能量。今天又确认过了，所以大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教官都教过的，不是吗？”
是，凛冬明白。
战场本来就是残酷多变的，什么艺术作品里描绘的那种坚定不移共同进退的战友情怀不是不好，而是在很多情况下都完全不值得提倡。受伤的队友只会拖累全队，叶澄自己也很明白她估计是真的无法使用元素能量了，既然这样，倒不如安安心心待在这里，让杨御他们六个在外面，到时候大家一起回去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杨御至今为止还在沉默，凛冬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随后说出的话让叶澄感觉简直是被人一刀从正面插/进心脏：“那么，把你的黑蔷薇和那台元素机甲都交给我们。”
叶澄一怔，杨御抬头，冰冷的视线锁定凛冬。凛冬当然察觉到了杨御的目光，一面自嘲，一面继续说：“你别怪我直白，现在你在这里的所有消耗都需要我们来解决——别说教官以前跟了你，他就得一直为你负责，我们这里有五个人，你只有一个，你最好有这种自觉：你已经在拖累我们了。你一个人在后方拿着那两台机甲也没有用，而我们会在最前线……”
“闭嘴。”杨御冷冷打断她，“凛冬学员，我说过会对你们‘所有人’负责，就算叶澄只能隐蔽在暗处，我也会带她一起。她是你们的战友，共同落难的时候需要的是互相扶持，不是把战友身上能利用的都抢过来给自己。”
凛冬反驳道：“我不是为我一个人！你想想其他人好不好？就算你不管我，我是个混血，反正也不会死在这里，但是你为什么看不到其他三个新人类？苏铁教官教过我们……”
“苏铁跟我理念不合，不要试图用她的观点说服我。如果你执意把这种观点说出来动摇其他人的心态……”
“我说了我不是为我自己！”凛冬的声音骤然尖利起来，呼吸急促眼睛发红，有些歇斯底里地冲着杨御喊，“你们凭什么都那么维护她！我本来不想抛弃她，今天就是打算教她用元素能量！是她自己说过那是她天生的问题啊！你带着一个完全没办法掩饰的新人类，万一被发现呢？你知不知道她如果落到初代手里会有什么下场？你能保证她扛得住初代的刑罚？！如果她说了，我们就都要陪葬！”
“我知道，我曾经被他们抓过。”杨御漠然紧紧接上，“混血落到初代手里好歹还能威胁自尽，新人类的话，还是求速死比较好。但我不会丢下她，这是原则。凛冬学员，我再问一遍，你会不会继续待在队伍中？我只听单选，回答别的或者拒绝回答，你就不用走出去了。”
以杨御的立场说这种威胁性的话，完全违背他的教官准则。凛冬自然是打不过杨御的，如果杨御让她死，她连反抗的条件都没有！
捂着胸口狠狠喘了两下，凛冬几乎要一口气接不上来，缓了一阵才死死盯着杨御说：“我会！”
“那就够了，你先回去。”
凛冬摔门就走。
叶澄看得出杨御也有点生气，这个时候跑来触他的霉头的确不是上策，但有些东西，她却必须跟杨御说清楚：“土豆豆，其实我觉得她……”
杨御一眼望来，眼神很不善，叶澄很少被谁用这种针对的、责难的、几乎要扑过来打她一顿的目光盯着，默默捧着快要破碎的玻璃心，坚持道：“她说的有点道理。”
杨御猛地站起来，叶澄吓得一缩：“你听我说完啊冷静点我只是个脆弱的新人类你别打我我真的……”话音还未落，她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拥入怀里。
看来短时间之内杨御不打算把她海扁一顿。叶澄小声道，“是这样的，你冷静点听我说完。之前你让桫椤给我买机甲，本来就只打算买一台对吧？现在我拿着两台机甲，确实太浪费了，我可以拿出一台机甲借给哪位学员，自己会留一台自保的。再说初代人的生活习惯跟我们区别很大，如果我一点掩饰的功夫都做不到，肯定会惹人怀疑，现在我们七个人都在初代的地盘上，这种危险的情况要尽量避免。”
“女娲不理我。”杨御叹气。
“啊？”这人到底有没有在听她刚才说的话？
“我拜托伏羲去跟女娲说，能不能至少把你先送回去，女娲没理伏羲。”杨御按着叶澄闷闷地说，“同盟这次铁了心要让女娲彻底清除前一任预备驾驶员的信息，然后赶紧找新驾驶员，女娲自己也这么说过。”
说到这个叶澄好奇起来，“女娲怎么说的？同盟不怕它找错人？”
“她被重启过，忘记前预备驾驶员的事了，否则我们也不至于找得这么盲目。不过它是同盟召唤来的机甲，会为同盟考虑的，至少也不会找个敌视同盟的人当驾驶员。”杨御解释完，低头看叶澄，忍不住按着她的脑袋一顿乱揉，“你在想什么？我之前说过的话都忘了？”
“哎呀、别闹……”叶澄手忙脚乱去挡，“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好不好……以后我保证离他们十米以上乖乖听话谨慎处理再揉头发就没啦！”
杨御这才停手，发现手感还不错：“知道就好。”
叶澄连忙从他怀里连连蹦出去两步，一边警惕地看他一边整理自己的鸟窝发型。
“这次任务我本来不想让你也一起过来的，结果女娲顺手……又不方便提醒你走开点。”杨御想起这个仍然在懊恼。对叶澄的情况他是了解的，他和桫椤两个人暗地里喂了叶澄半年多的高级星界果汁，照这喂法，叶澄的元素能量早该横扫全新人类了，可是至今她也用不出来半点元素能量，只能说这真是她天生的问题。
“那也没办法，至少我免费出国了，这样想开心点，初代的风土人情我还没见过呢。”
杨御不怒自威扫了她一眼，叶澄连忙低眉垂目老实巴交地继续整理发型。
“把世界树枝拿出来，”杨御最后总结，“我帮你把它的元素能量充满。黑蔷薇就暂时交给我们吧。千万记得不要离开这片地方，我定期给你送东西来，其他人我会带着。如果我们处理好外面的事情，方便接你过去，我就来带你走。在这之前，你一个人在这里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情况……”杨御严肃道，“把动静闹大，让我知道。世界树枝是元素机甲，它更能应对初代的攻击，应该可以坚持到我发现。要是真的瞒不下去……我会动用伏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