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敢问来人

水泊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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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他却也见到那小孩子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模样。

    “来人,将那个受罚的奴才再打二……”

    欧阳维话没说完,就被岳淡然捂了嘴。

    再打二十,好孩子也要打残了。

    欧阳维的本意也不是虐待下人,再瞧岳淡然杏眼圆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看在你为她求情的份上,就免了他的罚吧。”

    拖这么久,打都打完了,说这话还有什么用!

    岳淡然愤愤。

    欧阳维招人进来吩咐“免罚”,小喜领旨下去。

    丫鬟们上前为二人更衣;用罢早膳,小欢叫来弹唱俱佳的歌姬,为主子们解闷。

    听到兴起,岳淡然拉过欧阳维的手在他掌心写字:你府里养了多少家姬伶人?

    欧阳维嘴角一弯,反握其手,“要多少有多少。”

    明知他只是说笑,她却笑不出来,胸中憋闷的厉害。

    欧阳维搂着她乐的好不开怀,“你怎么这么不经逗,我这几天笑的比这些年笑的都多。”

    两人正打闹间,小喜跑来禀报,“宫中来人传话,说皇后想召见王妃。”

    欧阳维眯起眼,“谁来通报?”

    “祁总管亲自来的。”

    哦?有意思!

    欧阳维板起面孔冷笑道,“皇后要见王妃,却劳烦御前总管太监亲自来通报?”

    小喜稍稍抬起低着的头去看主子脸色,“那王爷是见还是不见?”

    “怎么不见,将人叫来我问问。”

    岳淡然听出不寻常的意味,趁着空闲在他手上写字:皇后要见我?

    欧阳维将人搂的紧些,“我倒要看看他们耍什么把戏。”

    不出多时,祁总管跟着领路的仆从来到王驾前,规规矩矩行了礼,满脸带笑只等欧阳维开口问他。

    “昨日我进宫面圣,皇后娘娘并没提起要见内子,今日传召却是为何?”

    祁总管笑道,“娘娘昨日应承王爷时就想着见见王妃,只因皇上在旁没敢开口,回去之后一直牵肠挂肚,这才吩咐我来传话。”

    欧阳维笑的很是玩味,“皇后娘娘身边没有指使的人了吗?怎么劳动祁总管亲自来?”

    祁总管也不避讳,“按说皇后娘娘要传谁进宫,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王妃身份尊贵,不比寻常命妇,要传召王妃自然要先禀报皇上。皇上应允时我在身边,就顺便遣我来了。”

    好一个顺便!

    欧阳维磕着牙,似笑非笑,“只是内子如今身患顽疾,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我又被陛下下了禁足令不得出府,怎能放她一人出去,要是进宫的途中有恶徒心生歹念,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出了什么事岂不糟糕?”

    祁总管忙赔笑,“王爷手眼通天,文京城谁敢在您眼皮底下弄巧。我们这些大内当差的,对王妃只有恭敬,绝不敢放肆。”

    欧阳维明知祁总管是在讽刺他于京城各处安插奸细,脸色微灰,“爱妻心切,不敢让她独自出门,不如祁公公回去禀报,再有三十余日,内子便可痊愈,届时再拜见皇上皇后不迟。”

    祁总管一脸为难,“皇后传的虽只是口谕,却也是谕旨,要是奴才请不着王妃,岂不是犯了抗旨不尊的罪名。”

    好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端出来吓唬谁呢?

    欧阳维满心不在乎,哼笑道,“皇后要见内子,便请移銮驾出宫入府来相见。”

    祁总管脸成一团,不敢说个不字,讪讪走了。

    岳淡然心中忐忑,拉着欧阳维忙草书了几个字:如此嚣张跋扈可妥?

    欧阳维笑道,“若皇后真为见你而见你,自然会移驾前来;若她别有用心,就别怪我不给她颜面。”

    话说的狂妄,岳淡然却不得不承认他所言非虚,沉默半晌方才战战问:皇后是怎样女子?

    欧阳维在脑子里勾画出皇后的音容笑貌,叹道,“闻人骄闺字铁云,传说是北琼皇室最聪明睿智的女子,为人谦和大度,心思缜密,称得上是母仪天下的不二人选。”

    皇后真不是人人都能当得了的,若不是谦和大度的女人,恐怕容不下后宫那么多同她分丈夫的女人。

    岳淡然也不知她该不该对皇后的“谦和大度”心怀崇敬,就听欧阳维冷笑道,“皇后也是我见过的最冷心冷情的女人。”

    ——此话怎讲?

    “若说薄情寡性,她同我三弟倒是天生一对,那女子只在乎社稷荣辱,皇帝与皇后不像夫妻,更像同僚。”

    岳淡然深知夫妻无情的痛处,当下更是感慨良多。天下间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其实并不多,夫妻间相敬如宾,相扶如邻,也没什么不好。

    欧阳维见岳淡然凝眉苦思,猜到她想起了苏丹青,心中一凛,索性也不说话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

    直到外面传来消息:皇后娘娘摆驾出宫,全城戒严伺候。

    不止岳淡然吃惊,欧阳维也没料到皇后动作的这么快。

    皇后銮驾出宫的消息没传出多久,驰王府便报讯来,说弛王妃也动身赶来维王府,拜见未来嫂子。

    岳淡然心慌意乱,欧阳维宽言劝她无需在意,“皇后与弛王妃向来面和心离,今日不约而同来王府,大概真的是为了看一看我要娶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

    皇后与弛王妃做什么面和心离,就算她要面和心离,也该同后宫的嫔妃面和心离才对。

    岳淡然好奇问了欧阳维,欧阳维笑道,“我若说二人是情场宿敌,你可信?”

    他才说皇后只关心一国社稷,怎么又摇身一变,变成了驰王妃的情场宿敌?

    岳淡然一头雾水:皇后是北琼公主,大婚才嫁来南瑜,如何同弛王妃做宿敌?”

    欧阳维心里暗笑她不动脑子,嗤笑一声道,“要是当初我爱江山不爱美人娶了闻人骄做皇后,她今天可不就变成你的情场宿敌。”

    好端端的把她扯进来作甚。

    他说的玩笑她不爱听,道理倒是很清楚。

    岳淡然恍然大悟:弛王妃从前喜欢的人……是皇上?

    欧阳维点点头,半晌才想起岳淡然看不见,“喻瑶是兵部尚书喻靖之女,喻家世代将门,手握兵权,独子喻琼是我二弟的伴读,喻瑶从小也常出入宫门,其人貌美性谦,一度得两位皇子垂青,她本与我三弟两情相悦,可惜造化弄人。”

    岳淡然长叹一声,欧阳维心里却没半点同情怜悯的意思,“可亏得西琳公主对我二弟一往情深,他却执意要娶喻瑶做正妃,说起来,他的皇位丢得也很荒唐。”

    岳淡然不知作何感想:莫非驰王当初为了一个情字放弃了皇位?

    “他弃也弃的不彻底,最后还是娶了西琳公主做侧妃。论才干,三弟比不上二弟,只不过二弟是个痴情种子,将儿女私情看的比祖宗基业要重,只这一个缺陷,就注定他同我一样,丧失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莫非都要同当今圣上一样为了皇位抛情弃爱,才算举杯继承皇位的资格。

    “江山爱人摆在眼前,三弟连眼都不眨就选了江山,可见其薄情。”

    ——那他是个昏君了?

    欧阳维愣了愣,收敛笑容正色道,“赞他的话本不该由我说,就是这般寡性之人,才做得一世明主。这些年若非他心狠手辣,咄咄紧逼,我本不想同他争权。只是时事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岳淡然对欧阳维的话并不尽信:我久居深闺,别的不知,却也知道民间赞他多赞你少。你虽位高权重,在外也不过落得个弄权佞王的骂名。

    亏得欧阳维对不中听的话一笑而过,并不走心,“若论对下宽严,悲天悯人,我的确不如皇上。他把对骨肉至亲,毕生挚爱的情都给了这天下。即便我如今处处与他针锋相对,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

    岳淡然极少听欧阳维真心承认过什么人,今天却破天荒地听他赞了皇上皇后,一想到即时就要相见,心中更多了几分忐忑。

    下头禀驰王驾到。

    欧阳维扶着岳淡然动身前往正宾堂,二人前脚刚到,驰王与驰王妃也浩浩荡荡地带人进门;彼此见礼,分宾主落座。

    岳淡然耳里听他们说话,眼睛却谁也看不见,分辨不出谁是谁,想寒暄也有口难言;人更是被欧阳维牢牢锁在怀里,行个礼也行不成。

    “皇兄昨日同左相等议事都一刻不松地抱着皇嫂,如今在整个文京城都传为佳话了。”

    戏谑柔和的语气,开口的就是驰王了吧。

    岳淡然本就不自在,听了驰王爷的调侃更不自在。

    欧阳维不在意反倒很得意,与欧阳驰对视一眼,无声笑了半晌。

    下头来人通报:皇后銮驾已至。

    众人起身接驾,还没走出厅门,皇后一行已穿堂过院,来到近前了。

    欧阳维与欧阳驰来不及跪拜,皇后已挥手叫免礼,她身边紧跟着的一个侍从也开口道,“今日就当是家宴,还请二位皇兄别拘束才好。”

    这侍从打扮的正是微服出宫的皇帝陛下。

    维王驰王更要跪,被迎上前的欧阳简扶手拦住,“出一趟宫不容易,我也是借铁云之名才偷跑出来,请皇兄们不要大张旗鼓才好。”

    欧阳维与欧阳驰对视一眼,口称遵命;欧阳简就近打量欧阳维身边的女子,笑着问道,“这就是我未来的皇嫂?果真天姿国色,无人能比。”

    欧阳驰在旁也啧啧赞道,“皇嫂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目不能视,一双眼却还脉脉含情,怪不得将皇兄的七魂都勾去了六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