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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初次交锋
到了如今的这个季节，皇宫中的景致，又发生了一些变化。曾经树枝上开得正旺的花朵，如今已经飘落成泥碾作尘，反倒是御花园中一个角落中种上的枫树，泛出了一些鲜红的颜色。虽然还不如深秋时的浓艳，但也别有一番特色。
这几颗枫树枝繁叶茂，树枝交杂在一起，枫叶相互下触碰发出轻微的声响。
谢穆妍闭眼站在树下，心中越发地宁静起来。她正想转身离去，却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地在她的身后响起。
“想必这位就是皇后娘娘吧？臣妾给娘娘请安了。”明明她们从未见过，但是这个声音，却是用及其肯定的口吻在说话。
闻言，谢穆妍的眉头情不自禁地皱了一下，转过身去，却看见一个看上去约莫有二十五、六岁的女子正站在她的身后，面带笑容地看着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她说话的声音那一般柔和。但是这笑容里，总让她觉得似乎还包含着其他的东西。
“你就是张贵妃吧，久闻大名。”
尽管心中因为张朵雅的突然出现而感到有些不痛快，不过谢穆妍的脸上，还是扬起了一个就连她自己都感到虚伪的笑容。她佯装热情地上前两步，目光却在细细地打量着张朵雅的容颜。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张朵雅，但是就凭借张朵雅那深邃的五官，以及那和张卜璃最起码有九分相像的容貌，还是让她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谢穆妍在看着张朵雅之时，张朵雅也在不断地打量着她。当看到她姣美年轻的容颜之后，脸上有一道嫉妒的神情一闪而过。她自认为自己美丽，而且保养的甚好，但是毕竟比谢穆妍年长了十岁。年龄的鸿沟，顿时让她们二人有了差距。
“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哪里来的什么名气？在京城之中，您的名号，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张朵雅朝着谢穆妍微微地福了福身，只是，那说话的口吻，似乎是在赞美，但是谢穆妍却更多地听出了一些嘲讽的味道。
京城中的百姓，她是知道的，往往会因为一件事情而彻底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在穆嘉羽登上皇位之后，她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才比以前好了一些。但是，自从她“毒害”张卜璃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她的名声就再一次一落千丈。
而这一些，全都仰仗于面前的这个看上去不似中原人的女子，和她的儿子。
想到这里，谢穆妍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不禁紧紧地握起。她向前走了几步，想要越过张朵雅，但是目光，却随即被另外一个身影所吸引。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但是这张面孔，还是让她记忆犹新。这是那个当初给谢穆欣下毒，却还在穆嘉羽面前反咬一口的宫女！没想到，这个原来应该被处以刑罚的宫女，竟然被璃王偷偷地护了下来！
谢穆妍的瞳孔微微收缩，本就有些泛凉的内心，此时此刻更是冰凉一片。她低下头，尽量不让自己再去看那惹人生厌的二人，快步地离开此地。
但是，就在她走了几步之后，身后却也跟着响起了一阵阵的脚步声。她的内心被这杂乱的急促的脚步声弄得有些烦躁，想要身后之人别再跟着自己。但是，就在她刚刚回头的那一刹那，张朵雅的声音，却再一次在她的耳畔响起。
“想必皇后娘娘您自己也知道，您在京城中的名声，并不是很好。那么就还请您，别再对我们母子二人动手了。我们母子二人，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找到皇上也不容易。更何况，您这样下毒害了璃儿，最后还不是您亲自给他诊脉，寻找药材。害人也害己啊。”
张朵雅在说话之时，谢穆妍原本一直站在御花园的池塘边看着已经残败的荷叶荷花。她本不想理会张朵雅，但是张朵雅后面的话语，顿时勾起了她被误解冤枉的心酸感和愤怒感。她猛地扭过身去，一步一步地走近张朵雅的身体，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抑制住了自己想要爆打她一顿的冲动。
她狠狠地瞪了张朵雅一眼，嘴唇微微抖动，正想开口言语，张朵雅嘲讽的目光却突然间在她的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
谢穆妍看着她突然变化的神情，暗道一声不好，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张朵雅突然做出一副站立不稳的模样，在池塘边摇晃了几下之后，便跌进了一旁的池塘之中，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沾湿了谢穆妍的裙角。
与此同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也跳进了池塘中，将不停地在水中扑腾挣扎的张朵雅捞了起来。
看着这许久未见的熟悉的身影，谢穆妍的眼眶微微湿润，但是眼泪很快就被她逼了回去，冷冷地看着他。
事情已经发生，谢穆妍原本还略微有些慌乱的内心，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微笑看向自己身前湿漉漉的二人。
“谢穆妍，你为什么……”
穆嘉羽将一直瑟瑟发抖的张朵雅抱进自己的怀中，看向谢穆妍的眼神之中，带上了一些陌生的神色。他没有看到的是，正依偎在他的胸膛中的张朵雅，此时此刻嘴脸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皇上，不是皇后娘娘故意推臣妾下去的。只是臣妾不小心罢了，还请皇上，不要责怪皇后娘娘。”
张朵雅看准了时机，弱弱地开了口。但她愈是这样，就反而让穆嘉羽心中的怒火更甚，“谢穆妍，你上个月用毒害了璃儿。如今你难道还要害璃儿的娘亲吗？你应该知道，在这么小的年纪，失去母亲，是怎么样的感受吧？”
伤人的话语，从穆嘉羽的口中说出来，让谢穆妍的心中不由得滞了滞。他戳中了她心中的痛处。
果然，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够伤她最深。
谢穆妍苦笑一声，扭过脸去看了一眼池塘中的景色，等到回过头来看着穆嘉羽二人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成了一开始的淡然。
“怎么，你还想禁我的足吗？你就这么相信，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穆嘉羽，我在你的心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不堪的形象？”
“穆嘉羽”三个字，就好像是利刃一半，戳进了穆嘉羽的心脏，也让他的脸上的神色，顿时就发生了变化。
张朵雅感觉到穆嘉羽突然变得僵硬的身体，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就在她的脸上显现出来，就连看向谢穆妍的眼神之中，也充满了挑衅。
自古以来，直言当朝皇帝的名讳，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往往都会处以刑罚。但是，出乎张朵雅意料的是，穆嘉羽非但没有治谢穆妍的罪，甚至还松开了原本保住她的手臂。而谢穆妍，也直接头也不回地转设离开。只是那背影，相比起以前似乎少了几分潇洒，多了几分萧瑟的味道。
张朵雅有一瞬间的愣怔。她抬起头来，朝着穆嘉羽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谢穆妍离去的身影，脸上的表情，也带了一些她以前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迷茫。
她低下头去，将自己脸上的怨愤的表情，掩藏了起来。她有意地打了一声喷嚏，想要引起穆嘉羽的注意力。但是却换来了穆嘉羽冷淡的话语。
“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你回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更何况，现在璃儿的身体就算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年纪小，还需要你这个做娘亲的陪伴。”
即便是在对张朵雅说话，但是他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谢穆妍离去时的方向，就好像张朵雅的衣裳被水浸湿后的玲珑的身材，丝毫不能让他提起丝毫的兴趣。
张朵雅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纵然心中不甘，但是她也明白，现在时机未到，有些事情，不能强求。无奈之下，她在朝着穆嘉羽福了福身之后，便默默地朝着日鸣宫的方向而去。
当谢穆妍回到凤栖宫之时，尽管脸上作出一副并不在意的表情，但是馨然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一些闷闷不乐的神情。
“主子，您……”
她打理药草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谢穆妍的眼神中，蕴含着浓浓的担忧的味道。与此同时，她的心中也在暗暗地祈祷，别是谢穆妍难得出凤栖宫一趟，就遇到了什么不如意的状况。
“罢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吩咐那些宫女放水吧，我也有些累了。”
将馨然担忧关怀的神色看在眼中，谢穆妍原本一片冰冷的心中，只觉得温暖了少许。就连她的脸上，此时也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对着馨然轻轻地说着。
馨然不禁看了一眼还亮的天色，想要问问谢穆妍不吃晚餐了吗？但她在接触到谢穆妍失落的脸色以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听话地前去吩咐。
而张朵雅在回到日鸣宫之后，虽然对于穆嘉羽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失望，但是她只要一想到谢穆妍方才受伤的样子时，又不由得内心一阵舒爽。
她就是要这样，一步步的，让穆嘉羽和谢穆妍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关系越来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