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造化弄红尘 (二)

卿卿十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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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渔夕靠着他,心念一动,笑了笑,“伯伯,您是什么人?”

    渔夕觉得他好似一笑,那人却并不言语。

    渔夕抬眼望去,只见外面金灯数盏,两岸红灯无数,明光四射。迎面画舫船只,无论男女,皆是华装丽服。

    渔夕靠着他,坐直了身子,只见这江面印的红通一片。轻轻笑道,“伯伯,你不是要将我卖给这画舫吧?我这身子,可赚不了几个银子。”

    那人起身,负手而立,峻然挺拔,罩在脸上的白纱微微一漾,端地是无故的清雅绝伦。

    眉目微蹙,渔夕趴在船舱之上,眉眼里浮动的是江水映红的幽幽光泽。

    “贱人!”她的眼泪落入江水之中,一闪而过的悲伤在灿灿的灯光里隐匿无痕。

    两字落音,那人略有错愕,执袖缓缓走了过来,不由自主的凤目轻挑。

    渔夕此刻已经恢复正常,莞尔一笑道:“伯伯,麻烦您帮我送到一家客栈。我家里会有人送来银两,虽然,救命之恩言谢太轻。但小女目前能报答您的,就只有银两了。”

    那人并不言语,微微一笑,依她所说,找到了那家客栈,将她安顿好了之后,仍在一旁细细查看她的伤势。等她幽然醒来,那人已不见踪影。渔夕朝桌上瞟去,却并无找到只字片语。心道,“难道天下还有救人不留名的英雄么?“

    渔夕没有想到,自己被一位陌生伯伯救了之后,第三日釆耳才晕头晕脑的赶来。织络倒是来的及时,第二天就到了。

    到了第四日,渔夕与釆耳两人正趴在客栈门口看风景,只见遥远的天空,有一高一矮两个男子,皆着蓝色青衣,衣袂连飘,脚踏五彩祥云而来。

    片刻,那两位男子已落在两人身侧,一样的眉目如画,两样的仙姿风骨。

    渔夕轻轻一笑,抹了抹口水道:“两年不见,醉轻尘,你的毕生志愿是什么?”

    青衣少年弯眉一笑,凝视于她,“修仙。”

    渔夕弯眉亦笑,“醉轻尘,你看,我可以么?”

    醉轻尘抬眸看她,轻轻摇头,“俗念太重,仙已摈弃了你。”

    渔夕倒吸一口冷气,只觉手腕一股温热,不知何时清越已俯着身子,开始查看她尺关寸处的脉动,好看的眉目不停的打皱。

    “师父,我叔叔如何了?!”

    清越挑眉笑道:“怎么?自己都半死不活了,还想着你那叔叔呢?“

    渔夕听他这一说,反倒安了心,靠着椅背,笑的咬牙启齿,“我叔叔如果好就好,如果不好,我让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釆耳这才恢复正常,擦干了口水,眼睛却一直盯着醉轻尘看。嘻嘻笑道:“姑娘真是偏心,怎么不问醉府现在怎么样了?”

    渔夕依依笑道:“醉府若是有事,你还能活着来么?”

    釆耳嬉笑两声,依然盯着醉轻尘直勾勾的看去。

    醉轻尘好似不觉。渔夕心里不禁轻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

    清越摸了脉动,忽地笑了一声,道:“呵!能干了,活到小时候了,又开始说狠话了。看来,那水小子欺负你了。不如,师父将那小子抓来,做成药人,任你摆布?”

    “什么?”渔夕一惊,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很是不悦,反问道:“师父,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老不正经?”

    药人,这世上没有比药人更可怕的了,虽然知道他们只是治病。但是,那种任人摆布的恐慌还是让她无端害怕,尤其说的人,还是他。可,自己不是恨他的么?为什么到了此刻,还要护着他?渔夕好不气恼,她真是要疯了。

    渔夕不再啃声,阴着一张脸。

    清越当然知她为何,却笑道:“别气了,那小子已经死了。”

    渔夕好似没有听清,从椅子上一下弹坐起来,只觉眼前发黑,犹是站立不稳,踉跄走上前去,一把扣住清越衣襟,又是怨怒又是哀求,“师父......你说什么?”

    清越嘻嘻笑道:“你恨的牙痒痒的仇人,已经死了。”

    渔夕呆呆的问,“怎么......死的?”心里的那种无法言说的痛,比起情毒之烈,更甚百倍。

    “听说是秋枫听到你死了,就在宫里进行了刺杀,那小子命不好,当场毙命。”

    “毙命!毙命!毙命!”她捂着胸口,一阵痛似一阵,他不会武功,连斌晔伤他都不知躲,又怎么能躲过秋枫,一个带兵打仗多年的人?

    这种痛和空,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他,怎么那么愚蠢?!

    他,怎么可以愚蠢?!

    他,是真的该死啊!他怎么可以提拔秋枫去当禁卫统领?在青黄战场上,他明明是怀疑过他的身份的啊,不是么?难道仅仅就是因为那日两日在桂璃宫前对战,秋枫没有出面,他就那么天真的以为,秋枫是他的人了么?

    毕竟屠了山庄的人,秋枫还是对他,有所怀疑的啊。

    渔夕呆呆的望着师父,他依然是笑嘻嘻的云淡风轻。竟然手执蒲扇,在窗下悠悠的煽了起来。这是秋季,他却拿了个破蒲扇,煽的优哉游哉。

    这世上,还有什么会触动他心呢?

    时值正午,哒哒马蹄之声落在客栈门口,不过须臾,一人直登楼上。此人正是前来探视的救命恩人之一,黑衣君。

    此人例行公事般,看了看,正待要走,只听渔夕笑忽地对清越说道:“本姑娘六根清净,还不行?不就是死了一狗贱人皇帝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还是仇人,真是大快人心。”

    从此之后,黑衣君再未来探视过。

    清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笑了笑。

    嘴里虽然如此说,可渔夕眼睛里已无半点光彩,愣愣的走了出去,头碰到了房门,也不知痛。她迈出门槛,走到院子里,将织络手里的茶水碰的洒了一地,定是烫着她了,她只是呆呆的,走过秋千架,笑笑的一跃,跌入池子。

    清越站在池畔,看她慢慢的下沉,也不救她,仰头笑道:“真是铁了心了。”

    织络一脸慌张,“清越师父,您快救救我家姑娘啊,清越师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