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缃色

一把蘑菇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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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4-03-19

    云卿与慕垂凉双双到老太太房里时,才发觉屋里已坐得满满当当。她扫了一眼,见慕大姑娘、慕三姑娘还未来,二太太洪氏与凇二奶奶孔氏业已在此,心里便有数了,当即对众人怪异目光只作不知,只与慕垂凉携手上前与长辈一一行礼问安。

    老太太便问:“垂冽亲事,如今可选了人了?若心里有谱儿了,也说来与我们听听。”

    她素是个无实权的,如今甚疼孙儿,话说的委实有几分可怜。云卿见二太太洪氏当即就往这边瞧,便就笑了,看着一旁柳姨娘道:“老太太这是哪里话,我若心里有谱儿了,再怎么能瞒着老太太么?冽三爷上有亲娘,下有胞妹,我再想帮忙也操不得这个心的。如今也就等着柳姨娘与三妹妹选好了,我帮忙张罗着把事儿办了罢了。”

    洪氏当即看向柳姨娘,柳姨娘微微眯着眼睛娇笑着,拈起一颗桂圆果儿慢条斯理剥着,不置可否。正自此时,便见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慕三姑娘垂缃进门来了,垂缃人未至笑先达,眼角眉梢都透着喜,叫人看着也心情大好。

    “三丫头是有了什么喜事?”老太太亦呵呵笑问,“笑得这样欢。”

    垂缃便上前去,还未行礼就先撒了个娇,扭着小腰儿笑说:“老太太您猜。”

    老太太惊喜问道:“莫不是有了吧?”

    垂缃娇羞一个低头,虽未语,已是承认了。老太太当即大喜,忙拦住欲补行礼的垂缃,拉着她手东问西问起来,端的是十分疼爱。

    云卿也真心为垂缃高兴,想来她必是与沈恪已无隔阂,方能如此之快便得子、且如此容光焕发。正欲上前道贺,却觉腰间吃痛,待及看去,便见那大掌十分不客气地暗暗搂紧了她腰肢,再看去,那人脸色端的是别扭。

    众人多围上去对垂缃嘘寒问暖,这一角静谧无人,云卿便招了招手,待慕垂凉矮身附耳过来,她方压低声音道:“想要呀……就自个儿再接再厉,羡慕旁人做什么,嘁……”眼见慕垂凉当即脸色一黑,趁他不妨,推开他就逃了。

    正自此时,垂缃也被众人问得脸红,见云卿上前来,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了云卿手笑说:“嫂子,你快带我找个僻静处儿歇歇吧,我怕再多留一会儿,这小家伙要把老太太的宝贝给讨没了!”

    说着也不顾众人大笑,抓了云卿的手一阵风似的就跑出来了,老太太慌忙提醒慢点,换来垂缃一串银铃似的欢笑。

    哪知到了房里,却见垂缃笑容一分一分消减,最后竟现倦容,云卿蹙眉想了一会儿子,便问:“沈姑爷怎未同来?”

    垂缃嗤笑一声,单手撑额浑不在意道:“不来倒好。”

    云卿为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并不多问。垂缃接了,轻抿一口,开门见山道:“今儿的事,嫂子有什么打算?”

    “我有什么打算?”云卿笑,“人不是你自个儿选的么?冽三爷是你亲哥哥,你为自己选嫂子,我不过问。”

    “你竟不问问我欲选谁?”

    云卿淡淡道:“你是聪明人,做的是聪明事,我未有不放心的。”

    这话原是平常话,哪知垂缃闻言忽动了怒,扬起脸目光冷冽道:“是,我自然算是聪明人!可聪明又奈何,我那哥哥论心思远不及大哥哥和二哥哥,若是将来一味相争也只能落个惨败的下场,如今唯有找一安静贤惠媳妇踏踏实实过自个儿的日子,将来你们作乱慕家时他才能平安度过一劫。有此顾虑,我倒是还能选谁?”

    见云卿仍不甚在意模样,垂缃粉拳砸向桌面,咬牙道:“是赵御史的孙女,二小姐赵羽蒙。”

    云卿手一顿,望着垂缃,钦佩地笑了。

    “非四族中人,不会轻易卷入是非,却与四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门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旁人也轻贱不得。上有赵御史与凉大爷交好,下有乘龙快婿蒋宽,赵御史的义女又是我姑姑,所以与我也有牵连,你是摆明了要我们照顾着冽三爷。这也罢了,倒是二小姐与三小姐原是同龄,二小姐庶出三小姐嫡出,你却特特选了庶出的二小姐,又是为何?”

    云卿一眼看透她心思,垂缃神色便更加恹恹,遂简单道:“二小姐虽庶出,却是难得的咏絮之才,甚得赵御史及其子宠爱,在兄弟之间也备受尊敬,此是其一。其二,二小姐因庶出,见惯人情冷暖,是以性子平和安稳,不争不闹,宜室宜家。其三,我想着这一位是庶女,恐就不会嫌弃我哥哥是庶子了。便是这么简单。”

    “不简单,甚是不简单,”云卿赞道,“你这一番筹谋甚是周全,我实在钦佩有加。”

    垂缃遂问:“二哥哥纳妾一事,你又是如何筹谋的?想来也甚是周全。”

    云卿淡淡笑着,为她斟茶道:“并不是呢,我原就不打算周全。”

    正自此时,外头有人敲门,垂缃当即收了冷淡神色,换作一副欢颜。云卿遂去开门,一见外头人便笑了,道:“请。”

    是慕大姑娘。

    垂缃当即落泪,上前哭跪行礼:“姐姐……”

    慕大姑娘却笑道:“哟,沈姑爷在外头找你找得心急如焚,你却躲这儿抹泪儿来了,可不得让沈姑爷急死么?”

    垂缃一惊:“他、他来作甚?”

    “我怎知作甚,”慕大姑娘道,“那慌张急切的样子……我猜,你出门之前他不知你有喜了吧?你也是,闹脾气归闹脾气,这等事怎好叫他着急?”

    垂缃闻言又冷了脸,恨道:“便知他不是为我而来!”

    云卿与慕大姑娘便都笑了。云卿道:“莫怪我说话直,你家那一位可是个书呆子,若真为了什么厌弃你了,一个孩子哪里够他回心转意?他如今心急火燎追来,便知心里是有你的,生怕你当真回了娘家不跟他过了,才连书生清高之气也不要了急巴巴追来,这还不够你出去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么?”

    垂缃脸色当即十分难堪,支支吾吾半晌方说:“这孩子,原就是个、是个……是个意外!我们本没想过会……就是……然后……”

    “原是情难自禁,”慕大姑娘笑道,“如此当真是良缘了。”

    垂缃更加羞臊,正是此时,却听外头有人叩门,急切道:“缃儿,缃儿,你叫我进去,我有话跟你说,我想你,你莫躲开我……”

    垂缃早已羞得满面通红。

    云卿遂清了清嗓子,沈恪当即哑了嗓子,半晌方说:“沈恪不知另有他人在此,沈恪失礼,但请恕罪。”

    云卿与慕大姑娘另有事要谈,干脆直接推搡着垂缃将她推出门外,不顾垂缃拍门将门从内一栓,登时清静许多。

    慕大姑娘便问:“今日之事,嫂嫂可想好怎么做了?”

    云卿点点头道:“法子是有了,只是原是想用垂缃的,如今她心不在此,恐要另作打算。”

    “垂绮不日便要回宫,如今能做的不多,若有需要,嫂嫂吩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