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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哪怕从看见外婆那张脸我就有所猜测，但一直没敢落到实处去想。
可现在，都不用我想了，别人已经直接证实了我的怀疑，都不用问开口问。
只是我不明白，孔家，又或者是骆家，现在还有什么是值得她们认定了我不惜亲情也要去夺的？
她们……到底欠了我啥？
“妮，你脚边床底下那是什么东西在发亮？”
本来还想再听听她们到底欠了我啥，结果一声“哐”地巨响，电话突然被挂断了。
我没有勇气再拨过去。
孔贝妮……表姐？
呵呵哒。
这个称呼好冷。
翻出通讯录上“骆纤云”三个字，我继续开始昨天没有完成的事情：盯着这三个字发愣。
爸妈的号码，我都直接存名字，避免万一手机被盗的情况下有人找着亲属骗钱。
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了我爸妈。
正看着呢，那号码突然一跳，然后一个电话拨了进来。
我揉揉眼睛，没看错，是我娘在给我打电话。
接？还是不接？
犹豫了十秒钟我才摁下接听。
“喂？妈咪！”
我拔高了一个音调，装作若无其事。
然并卵。
电话那头分分钟就揭穿了我的伪装。
骆纤云女士正以她格外高分贝的嗓音朝我咆哮道：“陈小萌，你为什么会去了孔家！你昨天怎么会出现在孔家，啊？”
我一怔，继而明白过来。
哪怕她这几十年来对娘家丝毫不联系，但终究也应该有个所谓的眼线在看着吧？
不过，她怎么就没有更愤怒另一个问题：我为什么就结婚了呢？
本想解释一下和孔贝妮的友谊，可在听到她那愤怒的喘息时，我忽然也怒了。
“妈，你在四年前决定让我来G市上大学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孔贝妮也就大我三个月，和我上同一个年级应该是特别正常的事情，只是和我在同一个系同一个班这倒是蛮巧合的。
我妈在电话那头寂静了几秒钟，突然冷静下来，轻轻问了句：“你都知道了？”
“不算都知道，只是看见了一张你老了以后的脸，然后听见别人说欠了我什么，怕我夺回去，仅此而已！”
至于欠了什么？
我连骆家在G市是什么样的存在都不知道，哪里能知道她们到底欠了我什么？
不过看着她们现在不得不依附孔家甚至都全部住在孔家的情况，我琢磨着那即便是个高门世家，如今也败落得差不多了吧？
真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东西是稀罕得居然怕我去抢夺的！
“妈？他们到底欠了我什么？”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萌萌，总之你要记住，我们现在和骆家一丁点一丝一毫关系都没有，你来K市吧，或者我们一家三口都可以考虑到瑞士去移民，我和你爸爸特地去瑞士考察了……”
“我不去！”
“乖女，听妈妈的话……”
“你先告诉我，她们到底欠了我什么？还有，如果你才是骆家小女儿的话，那么跟在孔贝妮外婆身边那个小姨又是打哪里来的？”
我可没忘了孔贝妮说的那个小姨，那个脑子有毛病谁都不认识的小姨！
沉默了两秒，我妈突然冷笑：“一个替身而已，犯不着你费心关注，萌萌，妈妈现在说的都是为了你好，离开G市那个是非之地，然后你想去哪里妈妈都没意见！”
*
原本我是因为被霍景皓欺负了才想要给孔贝妮打电话诉苦，却在听到电话里的内容之后，感觉自己的人生像是被翻了个天。
如果不是这个电话，我估摸着，我娘打电话来质问我为什么要去孔家，也不会告诉我真实原因。
顶天了，也就是警告我命令我以后不要去孔家。
我习惯了。
从记事起我娘就对我就不像别的孩子妈妈那样亲昵，嘲讽倒是不少，偶尔还逗着玩，所以我怀疑自己不是她亲生的这点特别正常。
她也从来不跟我说什么心里话啊私房话啊一类的，所以我也从小都不清楚我们家里的经济状况，不知道她会炒股赚钱，更是一直都认定了她是孤儿没怎么上过学念过书也没什么文化，所以才会被我奶奶嫌弃。
上次若不是我突然回家，又撞上奶奶和小姑算计我爸爸那些破事，估计现在我还不会知道我爸爸不是我亲爸爸。毕竟……这二十二年来她唯一给我交代清楚了的，就是G市大学后门的小店是她年轻时候赚钱给我投资来当嫁妆的。
因此我没有继续追问她关于外婆家的事情。毕竟，她一旦是下定决心不告诉我的事情，我就是捅破天也捅不破她那张嘴。
琢磨了两天之后，我拿了毕业证书就直接去同大律师事务所报道了。
不是我犯倔，而是现在在G市还有一连串的事情没有结束，确实不能走开。
譬如我和霍景皓的离婚证。
没有那东西，我就算走到国外也一样是已婚妇女，怎么能重新开始我的爱情和未来好生活？
可一想起那天在孔家大院里霍景皓唱的那一出，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婚没那么容易离得彻底。
最快捷的方式莫过于我自己在律师事务所，摸清楚学透彻了这些东西，就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的被人坑了。
不过好在这两天都没有任何关于霍家，关于我的新闻暴露出来。
这倒是不奇怪。
毕竟我曾经在某度上搜了个遍都没能找到关于霍家一丝一毫的新闻报道，那些个什么富豪榜啊，G市XX榜啊什么的，也从来都没有姓霍的挂在上面。
能绝对的压制所有媒体，这一点也是让我更铁了心要脱离这段原本就不属于我的婚姻的缘由。
那不是属于我的世界。
然后，与我同一时间出现在同大律师事务所的，除了孔贝妮，居然还有梁佳佳。
这会儿，比梁佳佳看着我还要目光复杂的人，则是孔贝妮。
不管那天的电话是怎么挂断的，我相信，她应该看见了通话记录时长，也应该知道了我听见了多少谈话内容，所以后来我没有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有给我回电话。
我俩就那么尴尬对视着。
梁佳佳突然嘚瑟起来。
“唷，你俩这是几天不见，都不认识了是么？贝妮，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现在在你面前这位，可是霍家大少爷的妻子呢，得叫霍夫人，懂？”
她伸出去的手还没有碰到孔贝妮，就被闪开了。
“离我远点！你这种走后门耍手段进来的实习生，还不配在我面前说话！”
孔贝妮瞬间恢复了大学四年在学校里那种冷漠不近人情的状态，甩开梁佳佳就直接去CEO办公室报道。
她虽然没有看我一眼，但是经过我身旁的时候唇角微微蠕动了一下，我能看出那口型是：傻叉！
“噗！”
我没憋住，笑了。
这三天以来，难得一笑。
梁佳佳顿时气疯了，冲着孔贝妮的背影尖叫：“我不是走后门进来的实习生，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呢？来打杂的？”
我没忍住揶揄了一句。
岂料，梁佳佳气鼓鼓的凸着胸部蔑视着我：“我不是实习生，我是直接经过聘用进来的员工，只要三个月试用期满就能直接转正，比你……哼，可快了不止一倍！陈小萌，别以为就只有你才有关系有人脉！”
“嗯哼，既然如此，那么你就靠着你的人脉和关系好好带着你，让你顺利度过这三个月呗！”
同大律师事务所试用员工，十个能有一个留下来就不错了。
而且不像实习生，一直有师傅带着，亲手指点，能多学习一年时间，一年以后试用一个月那转正速度可不是试用员工能比的，当然，工资待遇更不是试用员工能比的！
我懒得和她争这些，瞅着孔贝妮从老总办公室出来后就立刻抢在梁佳佳之前进去了。
“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推门而入，我蓦地一愣。
“丫？”
“嗯！”
“噗嗤！”
我没憋住，又笑出声来。
这会儿，一本正经坐在大班桌后面的人，竟然是君四少，他这会儿在低着头特别专注的看一份合同。
几天没见了，也不知道他那复杂棘手的案件是搞定了没？
心底深处幽幽一叹。
大学四年，我自以为开着个店就经营着人脉，经营着未来，殊不知，直到快要毕业之际，认识了孔贝妮和君四少那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才是真正让人交心的时光。
哪怕现在，那么多烦心事愁在了一堆，我却依旧能看着他俩笑出声。
“傻笑什么呢？从今天开始就要在我手下干活了，不怕啊？”
君四少眼珠子还钉在合同上，约莫快要看完了的缘故，没舍得抬起头来。
“怕！怎么会不怕呢？老板，以后你可不要因为知道我这四年是混出来的就歧视我的能力啊，其实我要是拼起来努力起来，也是不输旁人的呢！”
“那就好，就怕你不怕我，然后不听指挥，那我可就头疼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没了声音。
我也没打扰他，安安静静打量着他办公室的布局。
这还不到二十平米的空间，君四少靠墙坐，左边一排墙壁足足六个巨大的玻璃柜子，满满都是锁着的档案盒，右边则是一面偌大的落地窗，然后他的大班桌上除了书就是文件夹，再无别的东西。
干净利落之际，又显得格外冷漠。
一点都不像他本人。
末了，君四少看完合同，抬起头来，笑眯眯的对我道：“好吧，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跟着师父办案，怕不怕啊？”
没等我回答，他突然哈哈一笑：“太爽了！”
然后砸吧砸吧嘴，一脸的期待莫名。
“以后你要是叫我师父，我真想看看霍景皓那小子得叫我什么，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