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鸳鸯梦难成(17)

左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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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宫外面是否是汉平王强攻王宫里面并不得而知。然而喊杀声这样近又这样烈,因着王太后和琉璃的镇静而一直强行镇静的那些宫女却是慌了神,王太后和琉璃近前的几个还好些,闲散各处的宫女纷纷奔走起来,想找个稳妥的地方躲了避了,然而王宫再大,也不过一隅之所,汉平王的人真得攻进来,又能逃脱哪一个?

    一时间只见宫内宫外惊叫连连,慌成一片。

    琉璃对李顺说道:“外面虽不知什么情况,然而大人现在出去却是太危险了。”

    李顺抱拳说道:“所谓言而有信。汉平王放了我进来探公主。我怎能耽在宫中避而不出?我虽惜性命,然而身为大魏使臣,自有大魏的气节。正如公主执意守在宫中,与凉王共生死一般。”

    琉璃听了点点头,说道:“大人既如此说,我自不能叫大人为难。”

    两人先回了王太后面前,四王子自然是已经走了,连王太后身边的曲珍、琉璃带过来的聂阿姆和青萍竟然也不在。

    李顺辞过王太后,由四王子留下的护卫引着,一路出宫而去。

    王太后对琉璃说道:“外面喊杀声一片,能有几个不害怕不慌神的?我叫聂阿姆和青萍回你宫里安排一下,也顺道去将李氏宫里叮嘱一番。大王子这个夫人,平日里没有她也要挑起几分事情来,如今有了事她逃得比谁都快。她那个宫里,想必此时人人六神无主。宫里各处,叫曲珍带了人巡走一遍,凉王在前面,最怕是王宫里面乱起来。若有挟带私逃或是通风报信的,一律拿了问罪!”

    琉璃说道:“母后比我想得周全。我年轻,心里也怕,然而有母后在跟前守着,才觉得有了定心丸一样。”

    王太后对琉璃招招手,琉璃走到王太后近前,倚着坐了。

    王太后对跟着琉璃回来的赤珍说道:“你带两个人,宫里各处绕一绕,看看大王子夫人藏在了哪里。她行事虽也叫人着恼,好歹看在大王子的份上,不能叫她在咱们宫里出事。找到了,带到我面前来!”

    赤珍应了一声,带人便去了。

    琉璃轻声说道:“茶水已凉,我为母后重新煮一壶吧。”

    王太后拍拍琉璃的手,叹了口气,说道:“凉王到底是年轻气盛,有时候未免沉不住气。你父王忍了汉平王十来年,都没有动他,凉王登位这才多长时间,就将汉平王逼反了。”

    琉璃轻声说道:“凉王雅量和气,再沉不住气,也是一国之主,王叔一言不和,竟然起兵逼宫,这才叫人心惊胆战。母后,王叔既然敢起兵,定是早有反心,蓄谋已久,凉王即使再能沉得住气,挡不住他野心已动,蓄势而起!”

    李顺进宫的事情,谁都没有提及。

    外面的喊杀声起一阵歇一阵,琉璃先是心惊胆战地听着。她对李顺说得再义正言辞,然而她自己心里知道,她其实十分害怕。她心里想的,是身在大魏的阿爹阿娘,若是她在这一次汉平王的谋逆中失了性命,世上最难过的,便是阿爹阿娘了吧。她并不想就此丢了性命。她远嫁和亲,即使再不情愿,再勉强,她也仍旧想的是如何让自己安稳快乐一些。

    她本心里很希望李顺出宫是顺利的安稳的。只要李顺无恙,她至少可以相信,汉平王再暴虐,还尚有理智,知道大魏这个时候不能得罪。那么至少,他不会伤自己的性命。她知道,自己可以以北凉王后的身份被汉平王擒拿,但绝不能以大魏公主的身份独自脱身而去。

    大王子夫人被赤珍找了回来,被赤珍带去的人一左一右挟着,头发散乱,带着气急败坏。

    王太后看了大王子夫人一眼,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说道:“你也是堂堂的大王子夫人,外面一点风吹草动你就吓成这个样子?被人看见成何统!赤珍,你且为她梳一下妆!”

    大王子夫人使劲挣着那两个人的挟制,显然是不得成功,不由尖声叫道:“王太后心都偏给了外人,眼里几时有一个我?你再偏心她,王叔也不会因为她饶了你的性命!王太后你尚且不知道罢,那个大魏的使臣,是得了王叔的承诺来给她派定心丸的。咱们一王宫的人全被杀光了,也不会动她分毫!她假模假样地要与凉王共患难,王太后你倒上她的当!”

    琉璃没怎么样,赤珍倒是有些尴尬起来。

    琉璃让她守在花厅口,意思她自是明白。她是王太后面前得力的人,琉璃里面说什么,她在花厅口不敢说听得一清二楚,也能听个大概,不瞒着她等于不瞒着王太后。她守了半天,没防着原来大王子夫人不知身藏何处,竟是也听着了。一下子觉得自己失了琉璃的信任,有些心里生了恼怒。

    立刻往王太后面前一跪,说道:“王太后,李大人与王后所言所说,奴婢句句听真。李大人此番进宫,确是担心王后安危。然而王后一再表明,虽然身为大魏公主,更是北凉王后,凉王之妻,决心与凉王共生死。奴婢句句是真,不敢妄言。大王子夫人所言,实是颠倒黑白,侮辱王后!”

    王太后冷冷看了大王子夫人一眼,说道:“王后是怎样的脾性,我比你明白!你是怎样的脾性,我也明白!如今危难之际,外面情况不明,你不好好守着你的宫院,不好好看着你的人,倒在这里攀咬生事,挑动是非,真是唯恐不乱了!好歹你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如今外面未明,你倒吓得失了理智,胡言乱语了起来!你这般模样,没得出去也只会搅乱人心!赤珍,将大王子夫人安置到我的偏房去,安排两个侍候着!”

    大王子夫人一听竟是要软禁自己,万一被汉平王的人杀进来,自己逃都逃不走,岂不是白白等死?摔着胳膊要从那两人挟制中挣脱出来。那两人得了王太后的话,哪里就容着她挣了?赤珍一个眼色,连拖带拉地便将人弄走了。

    王太后转过脸来,对琉璃叹了口气,说道:“李氏便是这样混的人,你别跟她计较。大王子好歹曾是你父王亲定的太子,她再混,看大王子的份上,你父王都分外容忍她。”

    琉璃说道:“我省的。凉王已经嘱咐过我,要善待于她。”

    王太后轻叹着气,说道:“咱们娘俩个,就如同坐钟和尚一般,只能在这里空等消息。外面喊杀声这样地烈,你若能有出去的法子,脱了身我才更安心!”

    琉璃便轻轻笑了笑,说道:“我虽少有志气,但也浅知人理。哪有夫君有难,做妻子的脱身独安的?且我嫁到了北凉,王宫便是我的家,凉王和母后,对我百般疼护,我已把凉王和母后看作是我至亲之人。我即使脱身,没了家,又能去哪里?离了至亲,出去又有什么意思?我虽力薄,却甘愿站在凉王背后,让他知道背后有我。我虽非母后亲生,然而愿意陪在母后身边,共患此难!”

    王太后捏住琉璃的手,眼眶轻湿,动情说道:“凉王得妻如你,他日我即使身去,也放心了!好孩子,如今,我们且耐心等一等,只要无讳能及时赶来,我们便是有救了!”

    琉璃便知道,沮渠牧健果然是做了准备的,沮渠无讳怕就是专门为了对付汉平王才被沮渠牧健派到酒泉去的。如今只看沮渠无讳那边传的消息及时不及时了。想到这里,心里一动,忽然想到,沮渠安周昨晚被派出去寻尹夫人,这时间赶得也太巧,难不成是沮渠牧健早已探知了汉平王要返,所以借故将沮渠安周派出都城报信?或者,汉平王今日的造反,根本就是沮渠牧健故意逼出来的?

    琉璃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不敢确定这是不是真的。然而细细一想,从事发到现在,王太后似乎是太过镇静了些,正理来说,即使再镇静,难道不该想想后路?她并不相信,既然先北凉王对汉平王就早已有了提防之意,这王宫里,不可能不安置密道或是出口作为退路。而王太后对于逃走的事,到现在提都未提,完全一副坐以待毙的样子。这正常么?

    想到这里,琉璃之前惶惑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

    如果真如她所想,汉平王此次造反,实是一场闹剧,她虽不知道这场闹剧会持续多长时间,然而总会被压制下去便是了。

    近午的时候,月满却是过来了。

    “王太后,王后,将近午膳时间,不知道应该准备些什么菜式,聂阿姆和各位姐姐都忙着,因此我过来讨个话!”

    月满的表情却是真得过来问菜的,满脸的认真,看得王太后和琉璃都有些失了笑。

    王太后说道:“这个时候了,唯有你还一门心思琢磨饭菜的事情了!”

    月满很是认真地说道:“宋大人将我交付给王后,本是要我好好为王后做菜的。既然是我职责所在,自然要尽心尽力!”

    王太后满口夸道:“好丫头!这话平时任谁说了,都只觉平常,如今情形下还能说出来,才见大气!”

    对琉璃笑了笑,说道,“这个好丫头挑得好!”

    琉璃说道:“是宋大人教得好!且月满心地本来也纯净!”

    王太后点头,说道:“月满尽责,这午膳确也该用。宫里此时越是过得平静,才越能压得住人心。否则咱们先慌了,日子不正常过了,下面的人心里能不慌?”

    琉璃便说道:“母后既如此说,我作主让月满做几个菜式。我想着,凉王和四王子带领众兵士护卫了这一上午,也该用些饭,是不是让厨房大锅烧些饭出来送过去?”

    王太后说道:“你说的不错。咱们在王宫里面,别的力气使不上,埋锅造饭犒劳军士的事情还是能尽几分心力!赤珍从前是跟过军的,叫她去知会宫里的大厨房准备便是了!李氏我且先扣在这里,你也便回宫里去罢,不用在我这里守着了。”

    琉璃想了想,说道:“月满做得了菜,我让人给母后送过来!”

    王太后这边安排着赤珍去大厨房指挥。

    琉璃便带着云裳和月满回了自己的宫室。聂阿姆和几个大宫女管束着宫里的人,个个都守着规矩,如从前一样行事。

    月满得了琉璃的话自去厨房去忙,聂阿姆跟着琉璃进了室内,才说道:“打听来的消息说,汉平王原是结兵围了都城,逼到了宫门口,然而不知何故,竟陆续有兵士临时反了水,那一阵有一阵无的喊杀声,便是汉平王叫人镇静的动静了。”

    压了声音对琉璃说道,“汉平王拉拢了朝中许多大臣,我估摸着,凉王怕是借着这机会清算呢。”

    琉璃心里一惊,此时才算想透了。沮渠牧健果然是早做了防备的,然而故意逼着汉平王起事造反,原来是存了这个心的。这样看来,这上午,又是反水又是镇压,沮渠牧健显然是在示弱,等那些怀着异心的人都靠向了汉平王,便该是他反击的时候了。所以沮渠无讳的迟迟不来,原来并不是消息到的不及时,而是在等沮渠牧健给他的信号而已。

    想到这里,琉璃忽然出了一层冷汗。如果李顺来的时候,她惜命,胆怯了,自私了,应了他出了宫。沮渠牧健会怎样清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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