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倏起3

云笺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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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妃嫁到,风云倏起3

    贝崇德驾崩的消息一出,竟无人怀疑其中有任何端倪。舒悫鹉琻

    ——大寿之后,皇上半个月没有上朝,宫里宫外早就议论纷纷。

    一向勤政的皇上,若非身体有恙,是决然不会如此的。

    甚至于,就算是微恙,都不会耽误政事的处理。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所有人都往坏的方面去想铌。

    如今传出驾崩的消息,没有一个人多做怀疑。

    就这样,凭借遗诏,贝凌云顺利地坐上了皇帝宝座,未受丝毫的质疑。

    然,即便他心安理得地接受朝臣和万民的景仰,却无法将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完全抹去桊。

    比如现在,只扫了父亲一眼,他就匆忙收回了目光。

    为了防止别人疑心,他强迫自己站在石棺旁,直至内务司的人来禀报吉时已到,这才挪开了身子。

    金丝楠木棺盖封上的时候,新君心里依然不踏实。

    有那么一霎,他恍惚起来,生怕父亲会起死回生,一下子从棺材里坐起,当着众人的面,指责他为了夺得权位而弑杀了生身父亲。

    当樟子松棺盖钉好之后又用特质的蜡油密封缝隙,他的心才回落一些。

    及至石棺盖子阖严,贝凌云的外表和内心达到了一致,都变得平静起来。

    平静中透着冷漠,不,简直可以称之为冷血!

    在场的另外三个皇子,除了年纪尚幼的五皇子,其他两位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淡然的。

    然,贝傲霜的淡然却填满了隐忍和无奈。

    三日前的清晨,他带着母亲为他准备好的一应物件,踌躇满志地到了父亲的寝殿。

    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还没等让太监通报,脑后就狠狠地挨了一记。

    身体里的空气瞬间被挤压出去,他便失掉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颠簸的马车上,手脚都被绳索绑缚,嘴里也塞满了棉絮。

    “唔……”想要出声求救,奈何根本说不了话。

    这时,他瞥见了坐在车上的另外一个人,竟是老二的贴身护卫祖义。

    “唔……”愤怒地冲胆敢绑架他的狗.奴.才叫着。

    祖义在闭目养神,根本不予理会。

    “唔唔唔!”连嚷三声。

    还是没有回应。

    遂,恼火之下的贝傲霜用力跺着双脚,令整个身子腾起,撞在了马车的顶棚上。

    “咚”一声,终于引起了祖义的注意。

    “王爷请不要再闹了!”祖义的神态像极了他的主子,“就算王爷一头撞死,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何况王爷在昏迷的时候被灌下了药汤,内力是一分一毫都提不起来的,仅存的一点蛮力,不足以自戕性命。”

    “唔……”淳王爷顾不得头疼,冲护卫比划着,希望能给他解开手上的绳索。

    “您就死了这条心吧,不到五百里外,小的是不会给您解开的!”祖义一句话,把逃跑这条路给封得死死的。

    无奈,身在砧板上的贝傲霜只能以眼神恳求对方。

    娘的,若不是虎落平阳,他怎么会跟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低三下四。

    好在他的乞求是有回报的,祖义终于把他口中的棉絮给拿掉。

    “呸……呸……”把嘴里残留的棉絮吐净,男人拿眼睛溜着祖义。

    “说吧,老二给了你什么好处?只要告诉本王,本王愿意出双倍的酬劳!”第一步,金钱诱惑。

    “王爷,我家主子给的待遇,换做任何人都是给不了的……”祖义说完,若有所思的样子。

    “只要你肯提要求,就没有本王做不到的!”第二步,放大话。

    然,还是动摇不了祖护卫的军心。

    “好吧!”退而求其次,换个打法,“既然你不愿意放本王走,想来是对你主子忠贞不二的。本王不勉强你了,你只要说出为何对本王实施绑架行为,这就够了!”

    他可是退了一大步呢,如果对方还是一意孤行,就实在是罪该万死了!

    “王爷,祖义只是奉命行事,至于是何缘由,祖义一概不问,自然也就一概不知!”

    这回答令贝傲霜恼火,却也挑不出什么来。

    他不禁在心底慨叹,为何自己就笼络不到这么忠心的奴.才呢?

    想想淳王府那些货色,几乎个个是酒囊饭袋,除了能够陪他吃喝玩乐,别的正经事一律做不成。

    “好吧,你且告诉本王,这一遭,是想要本王的性命吗?”

    已然退到了谷底,——逃是逃不掉的,总得知道自己的性命是否能够保得住吧!

    “回禀王爷,祖义不敢!”即刻回答,丝毫没有耽搁。

    这话让贝傲霜十分不高兴。

    不敢?

    你都把老子绑架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一个小小的王府护卫,竟这般有恃无恐,实在叫人疑惑不解。

    “祖义,你主子命你绑架本王,是不是要在都城做什么事情,生怕我妨碍他?”

    如此问话,是因为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时不时地在脑子里冒出。

    这一次,护卫没有马上否定。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淳王爷一眼,就垂下头去,做休憩状,不肯回答。

    贝傲霜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蓦地,他抬高了声音,大喝一声。

    “老二要逼宫,是不是?”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只要把他绑到都城之外,宫里能够与老二对抗的就只剩下了娘亲一人。

    可娘亲毕竟是一介女流,再深谋远虑,也架不住如猛兽一般觊觎皇位的老二,以及老四这个帮凶。

    如果老二一意孤行,逼迫病中的父亲交出玉玺,即便娘亲得知以后前去护驾,也是无济于事的。

    “回答本王,老二是不是要逼宫?”吼叫着质问。

    然,祖义再也没有抬头,呆呆地盯着鞋尖儿,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这该死的奴.才!本王在问你话!是不是你主子图谋不轨,所以才叫你支开本王?如此,他便可以在都城里肆意妄为!”口吻终于有了点皇室子弟的威仪。

    终于,祖义抬起头,望着他,表情凝重。

    “等王爷回去的时候,自然会知晓一切!”

    贝傲霜哪里知道,祖义之所以如此感怀,不是因为知道储君正在弑杀自己的父亲,以谋得渴盼已久的帝位。

    祖义是在为他淳王爷难过。

    贝凌云的一整个计划,只有祖义最为清楚。

    护卫此刻难过的是,气急败坏的淳王爷不知道他的母亲将要为驾崩的皇上陪葬。

    作为儿子,不仅保护不了自己的母亲,甚至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是令祖义心头痛楚的原因。

    然,贝傲霜不懂护卫的心思。

    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无奈和愤怒交织着,让他的内心几乎燃烧起来。

    “啊——”狂吼一声,试图发泄心内的怒火。

    护卫并不感到意外,也没有阻止。

    他何尝不是无奈的?

    又何尝不是恼火的!

    遂,两个郁闷的男人各占一隅,在马车里煎熬着。

    直到一天后,抵达远离都城的荒僻小镇。

    “淳王爷,祖义只能带王爷到这里了……”祖义迟疑片刻,“王爷若是现在就往回赶,或许来得及……”

    这是护卫存着的善良之心。

    贝傲霜一怔。

    “什么来得及?你指的是什么?”

    祖义依旧不答,麻利地解开绳索,然后,下了马车。

    淳王爷撩开轿帘,看着祖义的背影,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赶车的,给本王回都城,要快!”顿了顿,“你若是敢怠慢,本王定会诛你九族!”

    车夫并非恭王府里的人,他是祖义在都城街头随意雇佣来的。

    之前两个男人在车子里的对话,虽然声音高低起落,车夫还是听懂了一部分。

    别的不确定,他完全可以肯定的是,马车上坐着淳王爷呢!

    现在,王爷吩咐他死命往都城返,岂有怠慢的道理。

    钱不钱的抛开在外,犯不上得罪了皇室而丢掉小命啊!

    遂,喊了一声“王爷您请坐好!”,便冲马儿狠狠地甩了两鞭子。

    原本累了一整天的马匹已经倦怠,经了主人这么硬心肠的对待,脾气大发,尥着蹶子就飞奔起来。

    待到拼命奔回都城皇宫门口的时候,两匹马中的一匹已经口吐白沫。

    一向爱马如命的贝傲霜十分心疼,扔给车夫一张银票,要他好生照看马儿,之后,才急匆匆进宫去。

    此时,他已经离宫两日。

    刚进宫门,就被四处悬挂的祭幛给惊呆!

    这么浩大的阵势,想来是父皇驾崩了!

    好歹他还留着心眼,没有随便抓一个宫人来追问,——就算宫里发生了什么,宫人也未必敢说出真相。

    无谓的问询,不过是浪费时间。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去找母亲,她老人家一定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

    然,当他走到祁华殿门口的时候,却听见了“嘤嘤”的哭声。

    听起来不是母亲的声音,好像是胆怯的宫婢在哭泣。

    殿外的布置和宫里其他处所大致相同,都悬挂着白色的祭幛,里里外外进出着一身素缟的宫人。

    倏然,有眼尖的太监看到了他。

    随后,太监飞奔而来,扑倒在了他的脚下。

    “王爷,您快去看看贵妃娘娘吧……”太监的神态是悲恸的。

    尽管亲眼目睹明贵妃被处死而没有做任何的努力,却还要在少主子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忠心。

    以往的经验教训告诉他,贵妃娘娘尖酸恶毒,她的儿子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祁华殿内大部分宫人都受过这位纨绔王爷的盘剥,被他***扰过的宫婢更是多得数不过来。

    没有得罪过他,尚且遭受各种不公待遇,若是被他知晓了明贵妃的死因和死亡的过程,想来所有宫人都难逃淳王爷毒手。

    听了太监的话,贝傲霜没有急着进门。

    “说,贵妃娘娘怎么了?”越是接近真相,就越是踟蹰不前,这是很多人的通病。

    太监哭着叩首,“回王爷,娘娘……薨逝……”

    贝傲霜一怔,“什么?谁?怎么了?”

    好似完全没有听懂太监的话。

    “回王爷,贵妃娘娘薨逝了……您要节哀顺变啊……”

    这次,淳王爷彻底听明白了

    明白之后,他就发了疯一样冲进了大殿。

    但见殿内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精致的棺椁就停放在殿中央。

    “不……不会的……”做儿子的喃喃自语,不停摇首,不相信只两天没见,母亲就与他天人永隔。

    “王爷,请您节哀顺变……”殿内所有宫人齐刷刷向少主子下跪。

    贝傲霜听了,还是不肯相信。

    三步并作两步,来至棺椁旁。

    棺内的尸首被裹尸布遮盖着,看不清模样。

    但母亲平素喜欢的那身儿“绿菊傲霜”翠烟衫,却穿在尸首的身上。

    颤抖着伸手,揭开了淡黄色的锦布。

    在真容尽现的时候,男人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好一刻,才鼓足勇气睁开细狭的凤眸。

    然,却看见自己的母亲安详地躺在棺内。

    “娘亲——”大叫一声,想去触碰母亲的脸颊,却被瞬间围上来的宫人们给阻拦住。

    “王爷不要这样……娘娘属于横死,口中还含着怨气。王爷虽是娘娘的爱子,但一旦被怨气扑着,也是难逃厄运的……”为首的太监悲悲戚戚地解释道。

    阖宫的下人都收到了旨意,绝对不可以让淳王爷触碰明贵妃分毫。

    有经验的太监心知肚明,不让儿子跟死去的母亲做近距离接触,是担心他会发现母亲死得蹊跷。

    ——被勒死可是样子最惨的死法之一,即便尸首经过了仵作的精心修饰,可绝对经不起大幅度的晃动。

    一旦七窍内存着的血液流出来,淳王爷一定会大闹皇宫。

    如此,就像之前新皇所说,整个祁华殿的人都要陪葬!

    遂,所有人都不可能让少主子离他的母亲太近。

    令太监心存侥幸的是,他所说的“横死”两字,真的引起了淳王爷的注意。

    “横死?什么意思?”胡乱捉到一个宫人,揪到近前,厉声追问,“说,明贵妃是怎么出的事?”

    太监惶然跪下,“回禀王爷,皇上驾崩的消息传到祁华殿,娘娘的心情就十分不好。前天用午膳的时候,娘娘没有吃饭,只是喝了一点酒……微醺之中,娘娘吩咐所有人都不要进寝殿来打扰她小憩,我们只好留在殿外候着。可是谁能想到,快到天黑了,也没有听到娘娘的传唤。当大家忍不住进殿来一探究竟,却看见娘娘……娘娘用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这套说辞已经演练了好多遍,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贝傲霜听了,不停摇头。

    “不可能!母亲绝对不会自尽……”

    说着,扫视在场的所有宫人,“一定是你们合谋害死了本王的母亲!”

    “王爷,奴.才们万万不敢!”众人叩首求饶。

    “即便明贵妃不是你们害死的,却也是你们护主不力,你们所有人都得死!”竟然没人发现母亲意图自尽,这些狗.奴.才留着何用!

    领头的太监愣了愣,“王爷,皇上都赦免了我们的不力之罪,请王爷也能饶了我们!”

    “皇上?”男人重复一遍,但只问出口,就明白太监口中的皇上是谁了。

    如此,便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被祖义绑到那么远的地方。

    果然,这一切都是贝凌云设计好的!

    贝傲霜唯一分辨不清也是最想知道的,是他离开都城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里,到底哪些是老二蓄意设计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