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大唐肆

天宫茉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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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素抬眸瞟了她一眼,忽地挑起了一抹略带嘲讽的浅笑,慢悠悠地道:“亦不知我究竟是做了何等不当之事,竟是让你二人将我这府邸视为龙潭虎穴一般?”

    杨义臣似是对自己这义兄喜怒莫测的性子极为了解,当下竟是丝毫不惧地笑道:“兄长说笑了——只是这位姑娘身份特殊,兄长您亦知小弟天生好道,只可惜却是始终不能得其门而入,如今能够亲见如此大能,却是天大的福分机遇。”

    杨素略有些不满地冷哼了一声,但眼中却是并无怒意。龟灵见这看似薄情残忍的男子非但并未怪罪对方的无礼,两人间更是颇有几分兄友弟恭的模样,倒是不由心中略奇。但口中却还是淡淡回应道:“大能之类的称呼虽是不敢当,但若阁下当真一心求道而不得其法,我到是可与阁下讨论一二。”因着通天一向秉承有教无类之道,她身为其弟子虽仍然是对其做法存有疑虑,但多多少少却还是受到了影响,外加杨义臣容颜与通天法相相似,难免令她暗生好感。因此若此人一心求道而又心性颇佳,她倒是当真不吝稍稍指点与他。

    听闻此言,杨义臣不禁微露喜色。当下便径直转首向男人问道:“不知兄长意愿如何?”

    杨素微微眯了眯眼,凉声说道:“你还知道询问我的意愿么?我还当你已自顾自地便做下决定了呢。”

    杨义臣与杨素自幼相识,虽是结义兄弟,但两人间感情却实则与亲兄弟也没什么区别,自是看得出兄长望向自己的目光中调谑之色明显多于怒意,当下便只是一笑道:“兄长勿要动怒,我此举虽是自作主张了些,却也算是为兄长分忧罢。”

    杨素面无表情地靠在门扉处沉默了半晌,忽地抬首直直地对上对方的双眼,沉声道:“既然义臣你如此说法……罢了,随你罢。此事便交由你处理,日后我再不干涉便是。”

    杨义臣注视着对方全无半分怀疑之意的双眼,一直平静无波的眸中也不禁闪过了一丝暖色。而杨素在道出了此言后却是毫不停留地径直转身便行,同时远远地抛下了一句话道:“我去隔壁看看玄感罢,他的出生虽是有些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毕竟那却也是为兄目前唯一的嫡子。”

    听闻此言,杨义臣不由摇首一笑,继而却是径直转到了龟灵躺卧的榻前,一边礼貌地转开了视线一边以征询的口吻道:“此时正值腊月……虽然我府邸便在不远之处,但此刻天气正凉,姑娘此时身体孱弱,若是因出门而受冻却是大大不妥,不若我先派些下人前来此处照拂与你,等到开春时我再将姑娘接去府中如何?”

    “我的身体……却是无妨的。若要离开,现在便可成行。”龟灵略一沉吟,最终却还是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倒不是她有多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随对方离开,但事实上是她此刻虽然仍难随意移动,但这具身体因着渡魂的缘故倒是要比普通的婴儿要健壮许多。

    按理说她与杨素之间的因果已断,但不知为何她在见到对方时却仍自觉得有些难以面对。但不管她如何暗自卜算却也不明缘由,最终也唯有将原因推在了两人之间的血缘之上。她心境修为方自提升不久,尚不甚稳固,与其因一时大意削了好不容易有所提升的修为倒是不如先行远离对方,待得提升的心境稳固后再做其他打算。

    杨义臣略有些疑惑地瞟了她一眼,但最终还是颔首应承了下来。他同样是在朝为官,家境也极殷厚,因而不出半晌便已将车马以及照顾她的下人仆妇尽数安排妥当。在将下人挥退至门外后,男子略一沉吟便始问道:“姑娘此刻无法自由行动……不若让仆妇抱着你登上马车可好?”

    龟灵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直言道:“我体质特异,却是不宜让他人近身……不若便麻烦阁下亲自动手可好?”

    杨义臣怔了一怔,但念及对方此刻身体年幼,又即将成为自己名义上的义女,当下却也是并不避讳地直接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熟料女婴方始入怀便觉得身躯一麻,但不过片刻间便又全无异状。感受到对方投在自己面上的疑惑目光,龟灵在略顿了顿后便主动开口解释道:“我身上被人布下了守护法术,唯有我用自身法力抑制方不会伤及接近之人”

    杨义臣顿时恍然,在低低赞叹了几句后方始用大麾仔细地将她裹好抱上了停在门外的马车。而待到马车辚辚地自大门驶出之时,龟灵终究还是忍不住放出神识向杨玄感所在的侧厅内望了过去。熟料甫一探出神念便行发现她那位名义上的父亲此刻正自身着一翎常服凭门而立,目光中一片深沉。当下心中倒是不由微微一震,一时间却是忘记了继续探伺杨玄感此时情况。

    杨玄感却是未曾注意到她神情不对之处,当下便嘱咐车夫径直沿着杨府前方的官道向前行去。因着才下过雪不久,路上仍是有些湿滑,即便拉车的俱是上等好马,马车行驶的速度却也始终是并不甚快。熟料才转过一道街口,那赶车的车夫却忽地惊呼了一声,继而随之传来的却是马匹陡然被勒停的律律之声。

    坐于其中的杨玄感在此意外之下自是身不由己地随着向前倾了过去,但他武功亦算是不凡,当下只略略一撑便已稳住了身形并顺手将女婴护在了怀中,同时微皱着眉问道:“外面出了何事?”

    似是因及时勒停马匹避免了意外,那马夫在长长吁了口气后方始恭谨地开口答道:“启禀大人,前方有一个小孩突然倒在了路中间,方才我险险便要撞到他,因此才令大人受惊,望乞恕罪。”

    “这也须怪不得你,罢了。”似是因为担心怀中婴孩受凉,杨义臣倒是未曾掀开面前的厚重车帘。而龟灵原本正自闭目假寐,却陡然感觉到一股纯净的灵力扑面而来。微微一怔之下却是忍不住将神识向外放了出去。

    只见前方的道路正中正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倒伏在雪水之中,周身的衣衫早已因跌倒在地尽数被污水浸透,甫一看去着实是显得狼狈不堪。可即便如此那少年却仍自手撑地面挣扎着想要爬起,一张沾着几点泥污的的面庞上俱是坚韧之色,而那一对眼眸更是诡异地一作莹蓝、一作赤红。一头束起的长发更是浑不似常人的鸦色,反是泛着淡淡的古铜颜色。

    此刻那车夫似也是看清了对方与众不同的容貌,当下却是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同时讷讷地自语道:“这……这孩子的容貌怎地如此古怪!不会是什么怪物罢……”

    那少年虽是听到了对方的无礼言语,但却只是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便自行手撑地面缓缓地立了起来,继而更是不发一言地蹒跚向侧方行去。而先前一直安坐车内的杨义臣却陡地不知想到什么身躯微微一震,直接抬手掀开了车帘道:“前方之人慢行!”

    那少年循声转回了头来,异色的双眸中终是忍不住划过了一丝讶色。而杨义臣在看清对方容颜时更是微微露出了激动之色,急急地开口接道:“你……姓甚名谁?是何身份?”

    “不过是萍水相逢,你问这作何?方才你这马车并未撞到我,若是想补偿与我便大可不必。”那少年在沉默了半晌后终是淡淡开了口,其声音却是沉着冷静浑不似一名七八岁的孩童。杨义臣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地开口问道:“你……是否是宇文家之人?”

    那少年面色一凛,眼中也不禁露出了丝丝的警惕之色,冷冷道:“先前我们从未见过,这你是如何得知?”而杨义臣却只是摇首苦笑了一声,道:“七年前我算出当有异人现世,但经打听之后那一时刻京中士族中却只有宇文一族旁支恰好有一庶子出生,不过因着我与宇文阀政见颇有不合之处,先前却是一直未有机会得见此人……此刻看来,想必当初我算出的那人便是你罢。”

    “休得说这些无聊言语……我之命运又怎是你能够卜算出的?”那少年听闻此言先是面色微变,继而却是毫不犹豫地驳斥出声。将其防备模样看在眼中,杨义臣却是不由摇首一笑,道:“若你此刻不信也是无妨,不若便随我回府一叙如何?我自是有办法证明我所说并非虚言。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生活似乎……过的并不太顺逐。而想必你也清楚,你实是并无什么值得我算计之处。我以谎言欺骗与你也是殊无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