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烧粮仓

三月烟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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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小兵自言自语了一句,一边也觉得是自己今晚太过敏感,一边就准备回身去寻自己的同伴,未曾想刚一转身,就被从后捂住了口鼻,抑制住了喉咙里的一声呼救,随即后颈遭得一手刀,霎时间就没有了意识。

    手中用以照明的火把在落地的前一瞬,被一只纤细而血迹斑斑的手精准地抓住。跳动的火苗清晰地映照着她那布满黑红血迹的脸庞,黑漆漆的眼珠子却半分也没有被这光芒温暖,冰凉得吓人。

    瞄了一眼身边的粮仓,她退后了两步,找准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将手中的火把掷了进去。

    粮仓内多为干物,遇火即燃,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火舌便已经舔舐到了粮仓的顶上,照亮了半边夜空,欲要成通天之势。

    军队在外扎营,最注重的便是粮仓这一块,可想而知,在弄清火光是从粮仓上而起时,场面混乱到了如何程度。一时之间,“走水了!”“快来救火!”的呼声不绝于耳。

    唐夜霜往地上随手抓了两把泥,将自己的脸涂黑,随即缩着身子,装作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跌跌撞撞地跟赶来的众人擦肩而过,这才朝着门口的方向没命地撒腿狂奔。

    果然跟她之前想的不差,此时营内一片混乱,连把守门口的人都已经着急忙慌地赶过去救火,哪里还会有人去管一个脏兮兮的女奴模样的人?

    眼见得她正要闯出门口,忽然自主营帐中冒出一把怒吼,“大哥被杀了!快!抓住那个该死的女人!”

    她一时心中大叫不好,还想加快脚步,然而已经来不及。随着那声呼声的响起,周遭的所有目光都投了过来,明显带着怀疑的成分,且一步步地围拢了过来。

    四面八方都是人,根本没有逃跑的空间。唐夜霜咬了咬唇,握紧了拳头,刚决定今天跟他们同归于尽在这里时,腰上却骤然一紧,被人携着带了起来。

    她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来,然而一回眼,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银色面具,不觉晃了晃神,“……烨?”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她张了张唇,有千百个问题想要询问,喉咙却好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什么也问不出口来。

    “休息一会吧,这里交给我了,”眼前的男人对着她弯了弯唇,像是一眼看穿了她欲说还休的心思,面具后的那双眼睛灿若星辰,却也隐约含着杀意,“我很快就能处理掉这边的事情,相信我。”

    她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不休息生命恐怕会有危险。

    他的话语好似魔咒,几乎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唐夜霜便已经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体内的最后一丝气力也就此耗尽,在他的臂弯内昏睡去。

    他这才温柔地拍了拍她柔软如云的脑袋,一边抬起眼来,眸中的柔情瞬时不复存在,只冷冷地扫过四周犹疑着对手实力不敢贸然上前的暗卫们,薄凉的唇间缓缓吐出,“现在也是时候送你们上路了。”

    低沉的话语飘散在风中,好似阎王的命令。

    那些暗卫面面相觑了一眼,一举冲了上去,然而几乎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得到,就被削断了头颅,甚至连他是什么时候出手的都没来得及看清。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此处已然尸横遍野。

    烨微微低头,见怀中的人儿鼻息孱弱,肤色苍白得几近透明,似乎随时都要在他怀中消逝而去一样。烨心里又是一紧,似乎是被什么人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无以复加。思虑了一会,他轻轻地将她冰冷到僵硬的手指一根根地收拢到自己的掌心中,用掌心中的温热轻缓地化开她的僵冷。

    不到一会儿,掌心处便都是她身上大片大片黏腻的血迹,鲜血竟渗透过了那厚厚的大氅,似乎要将体内的血全都排空排尽一般。

    烨紧紧地皱着眉头,只觉得心疼不已,将身上的外衫一一除下,严严实实地覆在她的身上,几乎要裹成了一个茧。却依旧觉得唐夜霜身子僵冷,似乎一点点地失去自身的活气,不禁疾步将她送至来时的马车内,喂下了一颗丸药暂以止血之用,又拢了几个烧得正旺的暖炉来,这才稍稍定下心来。

    忽的,他只觉得衣角被什么东西攥住,烨回望过去时,只见得唐夜霜紧闭着双眼,然而那手指却是不容置疑地攥紧着他的衣角,嘴里一张一合,似是在说些什么,要让他听。

    他侧耳听去,却是一句,“一定要……活……”

    也就这时候还能透露出些许孩子气了。烨弯了弯唇角,反握住了那只血迹斑斑的小手,“好,我答应你。”

    她依旧闭着双眼,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只知道那只绷紧骨节了的小手在他掌心的包裹中一点点地放松了手指,总算安分了下来。

    虽然唐夜霜刚出现在他眼中的模样很是吓人,但让婢女带去清洗梳理以后,才知道她身上的血迹大多都来自于别人,除却肩膀上的那道箭伤比较严重以外,筋骨并没有受损。只是毕竟体力透支过大,再加上伤口发炎引起的热症,这么一昏迷,还是足足躺了三天三夜。

    得知这个结果后,他才放心下来,转而放缓了步子,走近了看她。

    或许是自小习武的缘故,她虽然要比寻常女子要高些,然而体态看过去却是纤弱得紧,并不如他所见过的京城女子那般丰腴妩媚,却也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美丽。团起身子缩在榻边时,就如幼时见西域人抱着的波斯猫一般,是小小的、玉雪的一团,让人忍不住想要放轻了力道顺顺颈上的绒毛,却容易让人忽略了那柔软的绒毛下,足以让人流血的锋利爪子。

    男人再往下看去,只见她微掀起的衣裙下半遮半掩地露出一截玲珑的脚踝来,像是刻意的逗引,木屐的绳扣在白嫩的脚面上留下了殷红色的印记,宛如雪中一点红梅。

    心里微微一动,男人不知不觉已然倾下身子,凑近了些,细细看她。

    她睡着的模样依旧如清醒时那般镇定,眉眼的轮廓是极凌厉的,仿佛时时刻刻都能睁开那双清冷的凤眼,呼吸很轻,却是极平稳的,总让人错觉她要就此这么睡到天荒地老一般。面上未施脂粉,在擦拭尽血污和灰烬后,总算露出原始而天然的润白肌肤来,却活脱脱地胜过了万千华彩。

    她定然是美的,然而他自小到大看过最不新鲜的也就是美貌的女子。每年都会有更秾丽的容颜、更柔美的姿段出现在身边,他对此早已不新鲜,也提不上有多大兴趣。

    眼前的女子并不能算最优,然而她却是不一样的。明明看起来像是娇娇弱弱的女儿身,里头却藏着一个铁血坚韧的灵魂。偶尔迸发出的杀伐果断,让他都不免心惊,又有些敬佩。

    然而,也或许就是因为这么一分不一样,才得以让她自一群庸脂俗粉中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