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入教坊(上)

冰镇糯米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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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傍晚的时候,便有那带刀的狱卒带着手下过来了,“哐当”一声打开两间牢房的门,瞥了眼两间牢房里仅剩的人,对着手下吩咐道:“把年纪大的和年纪小的给我分开,小的几人送到教坊那边,大的都送去醉花楼。”

    陆晥晚等这样可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她从容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稻草屑,挺直腰杆走了出去,而坐在另一边的赵姨娘却是哭哭啼啼地不肯起身,直到有两个狱卒过来抓她,她才哭喊着被拖走。

    石家那边女眷的情况与赵姨娘也差不多,她们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的是什么地方,自然百般哭喊不从,但是哭喊又有什么用呢,那些狱卒不会因为你哭,就有丝毫的怜悯同情。

    石静瑶此时哭得跟一个泪人儿一般,拉着她姨娘不撒手,无助地喊道:“不要带走我姨娘!不要带走我姨娘!”

    那一脸憔悴却仍难掩美艳的女子亦是哭着叫,“我的瑶儿,我苦命的瑶儿啊,你要照顾好自己,娘会来找你的……”

    两人终究被拉开了,石静瑶被拉到了陆晥晚的身边,她依旧不断地哭泣着,似乎随时都要岔过气一般,小脸上满是泪痕,越发地惹人怜爱。

    陆晥晚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心下冷笑,还真是天生做婊子的料,小小年纪已是媚态初成了,想来也是平日里跟她那清倌人姨娘学多了。

    陆晥晚这一队统共就三人,她和石静瑶再加一个石家的庶女,三人都是十岁上下的年纪,本来都是姿色不错的,只是陆晥晚左脸上长长的横着一条伤痕,已经感染化脓,红红黄黄地看着很是可怖。

    那带刀狱卒看到陆晥晚的脸,也很是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问道身后的手下,“这丫头的脸是怎么回事,这样子还怎么卖个好价钱啊!”

    后面两个狱卒很是为难地回道:“好像是老五押回来的时候打的,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带刀狱卒暗骂了一句什么,又是深深看了陆晥晚一眼,见她只是低着头沉默,不哭亦不闹,脊背挺得笔直,在一群哭哭啼啼的女眷中,着实有些显眼,便很是疑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自言自语道:“倒是个有气度的,只是可惜了……”

    陆晥晚假装没听到他的话,不管他话里可惜的是什么,她都不想去猜,她可一点都不觉得,凭着一张好脸,去做妓女中的翘楚,是一件多令人羡慕的事。

    三人很快被带出刑部大牢,大牢门外已经候着一辆普通的青篷马车,陆晥晚三人上了马车,车上已经坐了三人,均是十岁以下的清秀小女孩,只是穿着的都是穷人家的麻木衣裳,有的衣服上甚至还打了补丁,看着一身狼狈的三人,均是露出了好奇的神情,陆晥晚三人身上的衣服虽是染了许多灰尘和污渍,却还是看得出是十分昂贵的绫罗绸缎,车上的三个小女孩的神情中顿时又夹杂了一些艳羡。

    陆晼晚扫了眼车上的三人,倒是有些印象,当初与她们同一批被卖到教坊司,只是与她们的身份完全不同,她们原本都是良家子,只因为家里太穷,父母才起了心思把女儿卖了,虽说是卖到教坊司,但也比卖给普通的勾栏要好的多。三人在车上坐定之后,便又上来了一个穿着青布棉衣的妇人,大约四十岁左右,梳着包头,生地十分干练,她坐定之后,那马车才缓缓开起。

    妇人坐在陆晼晚三人对面,一双细长的眼打量了她们一会儿,在看到陆晼晚脸上的伤痕时,微微皱了皱眉头,清了清嗓子,便开口说话了,“我是领你们进教坊的吴妈妈,不管你们以前是多尊贵的千金小姐,现在也都已经入了贱籍,以后进了教坊司,都给我把以往那些做派收起来,若是胆敢不听话,教习们手上的鞭子可是不留情的!”

    石静瑶和另一个小女孩本就怕地要死,这会儿被吴妈妈一吓,更是哭地厉害了,不住地抽噎着,小模样甚是可怜。吴妈妈却是不满地瞪了她们一眼,毫不留情地骂道:“你们哭甚!?教坊司一贯厚待,多少人想去还去不得呢!你们能进去是你们的造化,好好学艺,往后若是能在达官贵人面前表演,指不定还能得了贵人青眼,飞上枝头。”

    石静瑶听了吴妈妈的话,也不知是被安抚好了,还是被吓住了,倒也渐渐止了哭声,只是轻声抽噎,陆晼晚却是微不可见地露出一个冷笑,一入贱籍,哪里有那么容易能够从良的,上一世她看得太多想要从良上岸的女子,不是被人花言巧语哄骗了,就是看错了人,积攒了半辈子的钱财被人骗光,最后还是要回来,却也做不了艺妓了,只能做靠出卖皮肉为生,下场叫一个凄惨,所以那些会经常去逛勾栏的会有什么好男人,不是骗财就是骗色罢了,只可怜了那些傻女人的一片真心。

    吴妈妈看石静瑶两人安分了,总算是满意了,再看向坐在最边上的陆晼晚,眼神就有些疑惑了,实在是陆晼晚表现地太过淡定了,那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去妓院,倒像是坐车回家一般,吴妈妈眼中又是闪过一抹可惜神色,这么一个好苗子,脸却变成了那样,也不知道治不治地好,这要是以后留了疤,在教坊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教坊的马车不如大户人家的那般平稳舒适,颠簸地厉害,摇摇晃晃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马车才到达了目的地。

    这时候已是巳时,正是教坊热闹的时候,整个院子灯火通明,几乎赶上了白日,在灯火的印照下竟显得还显出些金碧辉煌的气派来。马车停在教坊司的后门,陆晼晚最后一个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宅院,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