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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祺故作听不明白，浅浅一笑：“我们挺好的呀。”
走过大半生的傅老太太如何能看不出这小妮子在回避问题，心中隐隐焦虑，握住她的双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祺祺，你老实告诉奶奶，你现在是不是不想生孩子？”
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宋祺自知绕不过去，又觉着傅老太太是个善解人意的老奶奶，故而坦白：“奶奶，我觉得我还年轻，所以想冲两年事业。”
闻言，傅老太太依然心头一颤，但面上依然和蔼可亲的：“你和其深在避孕？”
宋祺摇摇头：“我们就顺其自然。”
傅老太太放心地吁了一口气，转念，微垂的眸子又忧心地蹙了起来：“祺祺，你和其深在一起也快两个月了吧。”
“嗯。”宋祺答得自然。
傅老太太连忙纠正自己的措辞：“不，奶奶的意思是你们是什么时候有夫妻之实的？”
宋祺脸一红，心中也陡然明白过来，她这么问的深意，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差不多也快两个月了。”
“哦。”
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反应不太妥当，傅老太太又拍了拍宋祺的手背，柔声安慰：“没事，你们还年轻，顺其自然就好。”
宋祺颔首应下，心上却已泛凉。
除了来例假，傅其深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晚上，每每都烫得浑身颤栗，可是今日傅老太太这么一提醒，他们都在一起快两个月了，可她的肚子却依然没有反应。
难不成是她身体有问题？
一直以来，她都在考虑不生的问题，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生。
偷偷用余光瞥了身侧的傅老太太一眼，这个慈祥的老太太应该每天都在企盼自己的重孙到来吧，要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那她该多对不起她呀，她更是愧对整个傅家的列祖列宗啊。傅家家大业大，肯定是需要继承人的，要是到时她真生不出孩子，傅其深会抛弃她吗？
不知不觉，她就想得天花乱坠，脑袋升腾。
倏地，傅老太太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严肃认真地逼视她：“祺祺，你老实跟奶奶说，其深那小子在房事上积极吗？”
宋祺一怔，难不成老太太是以为这是傅其深的问题？
想起每晚自己被折腾得腰酸背痛，她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奶奶，他都挺好的。”
说及此，她的脸又没出息的红了一圈。
“那就好，没有你之前，我真怕这孙子性取向有问题。”傅老太太长吁一口气，扭头笑容可掬，“现在总算是被你收服了，奶奶也就放心了。孩子的事情，你们上点心，一定会有的。”
虽然她一脸笑容，但眼神之间总让人觉得藏了几分担忧，说到最后语气上也流露出了作为长辈的殷切期望，宋祺顶着压力含笑点头。
蓦地，她反应过来，方才奶奶是把责任推给傅其深的意思，但现在排除了这个可能，那她眼中那抹忧色就是来自对她的怀疑了吗？
宋祺不敢往下想，仿佛只要细想到深处，她就会立刻成为被傅家摒弃的女人。
“管家，再炖只老母鸡去。”
“老太太，现在炖恐怕来不及了吧。”
“你先去炖，晚上再喝。”傅老太太吩咐完管家，复而又招呼宋祺，“祺祺，你们难得回来，今晚留下来陪奶奶好吗？”
鸡汤的深意不言而喻，宋祺极力笑得正常，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答应：“好的奶奶。”
*
二楼卧室，傅其深坐在一侧的沙发上，顾静则坐在床上。
“我听封朔说，你决定回国之后就终止和古越的一切合作？”顾静依然秉持着那份女强人的姿态，严声发问。
“嗯，妈的意思如何呢？”傅其深指尖摩挲着钻石袖扣，讳莫如深地看着她。
顾静直言不讳：“我不希望你这么做，原因你知道的。”
“可他并没有要认你的意思！”傅其深觉得不值，自己母亲深受重难，可却遭受亲儿子的非议，这该多么痛心啊！
“他认不认我都没关系，但这些是我欠他的，这二十四年，我没有对他尽过一点母亲的责任。”谈起陈年旧事，一向强势的顾静也红了眼眶。在家人面前，身负沉重的伤痛，她依然只是个脆弱的女人。
傅其深挪步走到床边在她身边坐下，抽过两张纸巾替她擦拭眼泪：“妈，这也不是你的错，你说你没有尽过做母亲的职责，但这些年你为他在国内发展铺平道路所付出的心血，真的很多很多。”
顾静哽咽须臾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回归正题：“儿子，算妈求你，就算他过去做的在不对，你也别终止和他的合作好吗？傅氏的代言占据了他大半的精力，要是就这么终止合作，定是要将他从天堂打入地狱啊！”
泪眼婆娑，叫傅其深不忍心再拒绝，其实他也没铁了心要否决古越，毕竟这是她母亲的儿子也算他名义上的弟弟，两人再如何龃龉他也得帮他一把。
“妈，你放心，代言还是他的。”
有了傅其深的这句话，顾静放心了不少，焦虑的情绪也逐渐得到平息，眼泪缓缓收住。“其深，其实阿越这孩子虽然桀骜不驯，少年时期就进了娱乐圈会多一些小心思，但我知道他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而且他对傅家的财产也没有任何觊觎之心。所以啊，以后你们以后再遇，要好好相处。”
傅其深淡淡地“嗯”了一声，略思量，终是开了口：“妈，你在法国遭遇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和奶奶还有爸说？”
“我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知道。”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眸色镇定得略显冷漠，到让傅其深着实一惊，但转念一想，这是她二十多年来独自隐忍的结果，他无法想象那些噩梦缠缚的日日夜夜她一人是如何熬过来的。
“妈，你没必要为了傅家的名誉而委屈自己，我相信奶奶和爸也都会理解，在他们心中，你肯定比傅家的名誉来的重要。何况古越身在娱乐圈，早晚有一天会有人把他的身世挖出来，到时候对奶奶来说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傅其深凝眉笃定地说道。
身在娱乐圈，有光鲜必定也会有黑暗。
“而且，你也说他桀骜不驯了，他又对我攻击性太强，到时他突然爆发自会前程必然会伤及整个傅家。”不是他无情，而是他作为傅家长子傅氏掌舵者，他就必须把事情考虑周全了。
顾静沉默了，良久之后，她起身走到阳台上，房间里突然让她觉得闷得慌，清风徐来，夕阳无限好，她的心却还是乱如麻。
当初她为了维护傅家的名誉，一人承担伤痛，是因为她觉得，傅家的名誉真的来的比她重要。自她嫁给傅坤那日起，她就发誓生是傅家的人，死是傅家的鬼。傅家的一世英名，绝对不能毁在她手里，否则到时她有何颜面去面对傅家的列祖列宗呢？但与此作为代价的，便是让她失去了一个儿子。
傅其深起身，没有上前，远远地望着。
作为母亲，她有太多太多的顾虑。
“给我时间考虑考虑好吗？”顾静转身，眉眼之间顿时老太纵横。
这些年，对待家人他真的是怠慢了。
长腿迈开大步，径直地向她走去，轻轻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妈，儿子长大了，可以让你靠着了，以后有任何事都别再委屈自己，好吗？”
顾静动容，泫然欲泣，颤声道：“好，好，好。”
*
虽然顾静在下楼之前用冷毛巾敷眼睛敷了好多次，但饭桌上还是被傅老太太的法眼瞅个正着。
“你这是怎么了？”
傅老太太平时就介意她为公司操心过度，此时要是再说为了古越代言的事情，恐怕又得挨一顿批。
“刚刚在楼上和妈聊起我和子睿小时候，妈想子睿了忍不住掉了眼泪。”傅其深及时跳出来打圆场。
顾静连忙接话：“是啊，这子睿有了媳妇忘了娘，都好多天没打电话回来了。”
傅老太太半信半疑，冷哼一声：“他昨天才刚打电话回来，是你工作太忙没接到。”
没想到绕了一大圈，又绕回了工作这个话题，顾静乖巧颔首，默不作声。
今天难得团圆，傅老太太也是个明白人，要是继续这个话题必定会不欢而散，索性就话锋一转：“说道其深子睿小时候，这一眨眼功夫他们都这么大了，还都有了深得我心的媳妇。”
“奶奶，你怎么就确定淼淼那丫头是你孙媳妇了呢？”傅其深逗趣道。
傅老太太白了他一眼：“就你会拿你弟弟开玩笑！不过奶奶也担心呢，你说这加拿大金发碧眼的美女一波一波的，子睿又讨人喜欢，到时候别看不上淼淼了。诶要不这样，今年过年他们回来，就让他们赶紧结婚，生米煮成熟饭，奶奶也就了了一桩心愿了。”
这老太太真是说一出是一出啊，傅其深遥遥为自己弟弟祈福。
“奶奶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淼淼的驭夫技能可有一套，子睿是逃不掉的了。”宋祺笑着打趣。
然而，傅老太太也不知是钻了牛角尖还是铁了心，摆摆手：“吃完饭我就给子睿淼淼打电话和他们商量一下，这婚过年一定要结。对了，到时候说不定祺祺也怀上我的宝贝重孙了，那就是双喜临门呀！”
提及重孙，宋祺漾在脸上的笑意僵硬了几分，落在傅其深的眼里。
“你小子，听见没，过年得让祺祺怀上我的宝贝重孙，你给我上点心！”傅老太太又瞪了他一眼。
傅其深委屈，他这样还不叫上心？那真要上心起来，他真怕到手的老婆会被吓跑。
“奶奶，你以为是生鸡蛋呢，这要孩子还是得顺其自然，催得紧反而给我们徒增压力要不上。”
桌底下，傅其深紧紧地握住了宋祺冰凉的小手。
“奶奶没催没催，你们顺其自然哈！”傅老太太也意识到宋祺略显苍白的脸色，连忙把话锋收回了些。
突然，宋祺捂嘴起身，冲进了洗手间。
“是不是有了？”傅老太太低声询问，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