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给我一碗炸丸子,我可以撬起地球

弈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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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和馆叶家人亲手作的酸笋鸡粥也不知道工序到底怎么样,又或是多加了什么配料,闻着都与众不同,尝起来就更加不同凡响。所以,当沈端言洗漱完吃第一口,就明显发现,这比春和馆叶家人亲手熬的还要正点,酸笋味道鲜明而不腻厚,粥香稠既使晾凉也不会结成块状,以鸡汤来调和这两种味道,少量姜丝添入,遂融汇成一锅香滑的酸笋鸡粥。

    “叶世伯来了?”叶思源在鳌州的时候,下厨作过两道菜,一道是明府传家菜糖酥百合,说是糖酥百合,但除了鲜百全作主料,还加了去皮核桃、去皮松子、去皮杏仁作辅料。这道菜麻烦到让人想哭,纯手工给杏仁核桃松子去皮,每一样食材分开挂糖,要求挂糖后一点不粘连,再分开上烤箱,因为每一种挂糖厚度不同,烤的时间也不同。这里的烤箱是石头砌成的,理论上和砖窑瓷窑相似,但结构有所不同。

    烤到干酥脆后晾凉拌一起装盘,最后淋上蜂蜜,蜂蜜事先调了桔子汁,酸酸甜甜,一点不腻口。糖是重了点,小孩子喜欢,大人多吃几口也没事,这在明府菜里虽是道甜点,可春和馆惯来不爱做,主要就是麻烦。

    另一道菜则是最简单的炒鸡蛋!艾玛,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鸡蛋炒出那味儿,细嫩香滑得能把舌头吞下去,居然不是加牛奶,而是加三五勺糖水和一点醋一点盐,搅了直接下锅,那味道,要死人呐。

    “回太太,哪有那么早,且今年也没说要来,只说让您和爷过去。”黄茶不解,可不是谁都有工夫像沈端言顾凛川那样闲闲得去琢磨吃吃喝喝。

    “那这是谁……”沈端言停住没再问了,她想她知道是谁,除顾凛川外不再作他人想。没想到吃货不光会动嘴,还能动手,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嘿,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捎带的诈点福利?

    嗯?她为什么要用诈这个字呢?以及,为什么一下子感觉人生重又见光明,世界重又美好起来?

    顾凛川做完鸡粥又钻厨房去了,他想起来明府菜里年节宴必备的几道菜来,有一道菜是他十分喜欢的,且闺女和沈端言也都能吃。既然都下了厨房,不妨再给自己来点,菜叫烩丸子,面粉和鸡肉蓉拌入切得细细的葱及莲藕,调味后先炸再煮。

    炸到焦黄后用猪肚和大骨熬出的汤作底,猪肚煮透后切片和花菇片、冬笋片等一起和丸子煮片刻,撒上葱花胡椒粉,这是明府菜宴席菜的第一道热菜。

    这道菜主要在汤,其次在丸子,汤熬好,丸子炸得好,这道菜就成功了七成。

    顾凛川在灶边穿着单衫忙出一身薄汗来,身上却一点灶房里的油烟气都不沾,沈端言听冯二说顾凛川在灶房,遂来看热闹。没想真能看到这位手起刀落的样子,别说,如功真不错。花姑片和猪肚片、冬笋片大小薄厚一模一样,丸子的大小看不出任何分别,炸得满屋子生香。

    小红:“妈,香。”

    沈端言:嗯,确实很香,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焦黄的丸子,一颗颗欢快地从油锅里蹿入盆里漏网上等着漏油,油炸过后的香气让人脚步都迈不开,特想伸手往盆子里摸几颗吃吃看,看是不是一如想像中那样美味焦香。顾凛川眼角瞥到沈端言和小红,一大一小都是一脸馋相,遂在盆里夹出两颗已经晾凉的丸子来,走到沈端言面前:“张嘴。”

    小红,张嘴。

    沈端言:好吧,我也张嘴。

    先塞了小红,再塞给她,还有点微热,火气重得要死的样子,但味道简直不能再好,唇齿留香,油炸后的酥,丸子里莲藕和马蹄的脆,葱和油交融的香。怎么办呐,好像说一句再给我来一碗,顾凛川炸这么多,吃一碗也不会少什么的吧。

    啊!顾太守,你这么会作菜,你治下百姓知道吗?

    才吃完一颗,沈端言还想继续等投喂来着,结果顾凛川转身,丢下一句:“不能多吃,刚炸出来吃多不好,尝尝味就可以了。”

    小红:妈,爹这叫欺负人么?

    沈端言:绝对的!

    这叫什么事,勾起馋虫来,又不负责用美食把馋虫美死,顾凛川你个不负责任的毒草,还能不能愉快地一起生活了。得,完全把昨天那点疑似孕期忧郁的多愁善感给弄没了,脑海里这会儿光有一行字在无限刷屏——给我一碗炸丸子,我可以撬起地球!

    顾凛川继续作汤,当沈端言看到顾凛川把炸得香香透透的丸子倒汤里,简直跟把闺女倒汤里了似的——不能这样伤害丸子啊,你这样问没问丸子开不开心,汤开不开心,你让肚片怎么看丸子,你让花菇片怎么看丸子,你让笋片怎么看丸子,你让炸丸子以后还怎么在丸子界混。

    “尝尝?”顾凛川做完已经快中午,提前吃午饭什么的,倒也不是不可以,上午无事,下午却有很多事要忙,提前吃也方便早点开始开祭昊天。

    顺手炒几个菜,顾凛川和沈端言坐到桌前吃,小红对她爹充满崇拜:“爹,厉害。”

    顾凛川揉揉闺女的脑袋,给盛一碗烩丸子,所有的配料都嫩滑得很,不需要太费牙齿:“慢点吃,还有些烫。”

    “好,爹吃,妈吃。”小红说完,埋首奋斗。

    顾凛川又盛一碗给沈端言,沈端言接过,还是觉得炸丸子有点可惜了:“谢谢。”

    顾凛川深深看沈端言一眼,没有多言,但脸上莫明有点笑。沈端言现在说“谢谢”是日常,比如闺女给什么,帮什么,她都说谢谢,对他也一样,倒不觉得是客气,而是习惯。这时候这习惯又跑出来,只能说明,一碗炸丸子就把沈端言的心防给击破了,没看这眼神全在汤上,一点什么疏远冷清都没有,什么月光啊,什么冰凉啊,完全不见了。

    嗯,顾凛川再次确定,美食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热汤热饭投喂完这一顿,顾凛川什么都没工夫多说,就得换上官服到前衙去,他今日只怕得忙到大天黑。难道大年初一有太阳,是个晴朗朗的天,顾凛川仗着身体好,没多穿,主要是……最近分明没睡好,却被叶修远天天做饭给喂肥了好几斤,那冬装里边穿多了就绷紧,实在不好看。

    沈端言又看了一遭父女俩“生别死离”“你哭我哄”的戏码后,顾凛川才自顾出门,小红早已经扭转头搂着沈端言脖子说:“妈,吃丸子,香的。”

    果然,汤里的丸子再好吃,小红也和她一样不爱,就爱吃炸出来的。不过顾凛川说不能多吃,这话也对,她就算管不住自己的嘴,也得管住小红的嘴。于是叫灶下装一小盘上来,也就十颗不到的样子,丸子本身就不大,娘俩你一颗我一颗,吃完遛遛食,再喝点雪水煮菊花,嗯,那丸子的燥热就没有了。

    “妈,美。”小红看着雪水一点点融化,菊花在雪水里重又像鲜活起来,然后绽开,最后淡黄色全融入雪水中,最后开成一锅香香的雪水菊花茶。这个过程小红一直看着,美得她连眼睛都不眨:“雪化,花开,汤黄黄。”

    好罢,连沈端言这样没什么文采的都听出好来,再添点字加两句,就是一首上好的诗,她这闺女只怕生来就是注定要诗名载史册的:“嗯,美美的,回头等爹回再煮一次,你跟爹说。”

    “好。”小红说完捧着已晾到温热的雪水菊花茶喝一小口,又说出两个词来:“点点香,点点苦。”

    “嗯,是菊花的味道煮进水里了,还记得菊花可以亮眼睛吧,煎茶可以疏肝去燥热。刚才我们吃丸子,嘴里干干的,喝点雪水菊花茶就不会长泡,黄茶姨说过,新春雪水可以清心下火。”沈端言也不管闺女能不能听懂,反正她就这么说,当成女儿能听懂来,怎么也不能敷衍自个儿亲闺女不是。

    娘俩吃完茶,又烤火吃红薯,然后接着消食,今天顾凛川不会回来吃晚饭,娘俩就整了点丸子,再弄点酸汤年糕和醋溜大白菜对付过去一顿。实在是今天一天都在吃吃喝喝,鳌州有初二才拜年的传统,初一祭天,初二拜年。这时代拜年不像现代,非上门不可,只需差人投个年帖就行,当然亲近的人还是要上门的,同僚间也要叫到一起“围个团儿拜”。

    顾凛川回来时,小红和沈端言都等得有些快要睡着了,如果不是闺女非坚持要等顾凛川回来抱抱她才肯合眼,这丫头早已经睡觉去了。小红见到顾凛川回来,迷瞪着眼叫声“爹”,伸手就要抱,顾凛川却摆摆手,跟闺女解释:“外边下雪了,爹身上冷,洗漱换了衣裳再来抱小红好不好?”

    结果洗漱完出来,顾凛川连着几个大哈欠,眼泪鼻涕都有点往外冒,顾凛川哪里还敢抱闺女,免得自己着风寒,也染到闺女身上。小红虽不很高兴,却也明白的,遂只跟沈端言撒会儿娇就跟奶娘去睡觉。

    顾凛川只是回来骑马时遇上雪,他惯来身体好,便没当回事,结果大半夜发起烧来,还烧得十分凶险。

    #我爹绝对是故意的,示弱什么的,适可而止啊!#

    #初一来厨下,洗手炸丸子#

    #我爹就是不要脸,光要手艺也能活下去的男人#

    #大家节日快乐,好吃好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