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悦我心者,我亦悦之

弈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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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起来时,沈端言没觉得生活因表白而不同。

    不过一天心情都十分不错,那倒是真的,整个人都感觉很愉悦,这种愉悦是你想起某个人时,就忍不住眉开眼笑,连你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笑出声来的愉悦。从此始知,什么是悦我心者,我亦悦之。

    感觉像是有扇锁上的门忽然被打开,里边是良辰美景,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世上最美的也不过如此了,连美食好像都可以暂时靠边放一放。小红和阿初看她总是忍不住笑都要多看两眼,何况是上门来看乖外孙女和乖外孙的沈观潮。

    “你笑成这样,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捡着钱了还是怎么着。”沈观潮原本还想过要给顾凛川下绊子,不过朝堂乱成这样,他倒真没工夫捣乱去。但是看着便宜闺女这*光满面的模样,沈观潮气还是十分不顺,沈观潮一不顺了,他就不想让便宜女婿顺心。

    所以,沈观潮当即作出决定,把在外围闲晃的顾凛川给拽到暴风雨中心来。

    “爹呀,你第一眼看到我娘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哼哼,才不要给你扒,沈端言笑眯眯地凑近点,开始扒沈观潮与王婉芫不得不说的往事。

    本来沈观潮压根不会回话,不过越来越肖似王婉芫的小红在旁边拎着弟弟晃来晃去,沈观潮下意识地就想起了当年海棠花林中见到的少女,眉目婉转,声音清越,仿佛是林中飞来了一只青雀:“当时脑子里只有两上字‘糟了’。”

    “这是什么反应啊?”怎么会有人看到心仪的少女时,脑子里想的是“糟了”。

    “一眼就栽了,还不糟?”沈观潮说完又乐:“真正要说到相处,却是婚后的事了,你母亲脾气跟你从前似的,骄傲得像只抖擞毛的孔雀。不过,我偏就喜欢她那高高仰起脑袋,露出修长颈子跟小白鹅似的骄傲样,你母亲有一点特别好,旁人只要比她好,她就能心服口服求教。后来就想,人果然还是讲究个眼缘的,一眼就栽个好坑,我比我闺女运道好。”

    说到儿女,沈观潮哪哪都满意,唯不太顺心的就是儿女的姻缘。沈端言就不说了,只说两个儿子,大儿子妻子早亡,他又是个情深义重的,这么些年都过去了,还没有再娶的意思。小儿子倒是夫妻恩爱和美,偏是个身体不好的,只能养在深宅大院中好好呵护着,别说生儿育女,能活着就算不错了。

    现在像像,倒像是他们这对做父母的把运气全用光了似的,到儿女这里,没一个姻缘顺意的。沈观潮又是个极开明的,儿女们的事他会尊重儿女们的想法,也许会暗里做些什么,但不会违背儿女们的意愿:“也许就是我和你母亲运气太好,你们三个从来就不怎么顺意。你二嫂每回过冬天就跟走生死关一般,真不知道敬方将来能不能受得住。你大哥一门心思扑在公务上,家宅清冷,又不肯搬回来,儿女啊,果然都是债。”

    “那是,儿女都是讨债鬼。”

    “等过年的时候,你大哥回来,你劝劝你大哥,再找一个吧,眼看着就要三十了,不说香火子嗣,怎么也得有个相依相伴伴的吧。至于你二哥那里,就真是没法子想了,只能盼着你二嫂能渐好起来。”沈观潮真不担心什么香火的问题,这种东西没了就没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该有的总会来,没有的话求也求不到。

    沈敬直哥俩这几年一直在外边作官,因着调的地方更远了,过年过节都不是很方便回来。好不容易沈敬直调回长安,沈敬方又不用再经常出差,总算能过个团圆年。不过,劝大哥劝二哥什么的,还真有点难度:“好,回头我劝劝。”

    “你自己也上点心,别轻易叫顾凛川给哄着,那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他若真心待你,你就跟他好好过,凭心而论,我能同意,便说这个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只是当时没料想到他亲闺女有多骄傲,骄傲得跟她娘是一样一样的,顾凛川却又没那劲哄,自然最后只能得一地叹息。

    后来倒是来个不用哄的,偏不知哪儿对着顾凛川的胃口,竟这般视若珍宝,岳父大人虽能劝便宜闺女跟他好好过,但其实气相当不顺呐!

    “爸,他说他心悦我,他说唯盼白首。”这时沈端言算是通过沈观潮告诉一下现代的父母,她虽也于情不炽热,但到底也捡着个不需要她太热情去许去取的。

    沈观潮挺适应便宜闺女有时候管他叫“爸”的,遂瞟一眼,在便宜闺女眼前挥挥手:“笑得跟傻了一样,我劝你跟他好好过,可没跟你说,要跟他掏心掏肺。不过他若掏心掏肺了,你随便打发他点儿也不是不可以,别先动心,谁先动谁被动。”

    笑是因为被人喜欢是件很愉悦的事情呀:“知道知道,这世上只有爹才是永远不会辜负女儿的嘛。”

    午时顾凛川回白园用饭,今日难得早下衙,顾凛川还想着要跟沈端言亲亲热热吃顿饭,没想还没进门就听到门房说“沈大人在园子里”。顿时间,想到亲亲热热吃个午饭还得夹带个岳父,顾凛川就觉得什么好心情都跑光了。然后,他延伸到自己还有个闺女上去了,唔,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计较了,没准哪天等他老了,也想时不时找小红吃个午饭呢,被女婿嫌弃的话,真的很想抽死他。

    为不找抽,顾凛川关照厨房多做几样沈观潮喜欢吃的菜,再顺便转到秋园去接小红和阿初下学,小红最近在学粘对,阿初则已经学到了顾凛川完全不能理解的领域中去了。

    嗯,顾凛川必需承认,他就是个术数渣,沈端言倒还能经常跟阿初探讨一下,到他只能当天书听。

    “爹,问你个问题噢。姐姐今天六岁,爹三十一岁,当爹的年龄是姐姐的加一位倍入时,姐姐多少岁,爹多少岁。”阿初问了小红,小红没答出来,好有成就感有木有,他反正第一时间算出来了!

    顾凛川:……

    儿子,你还是这个星球的人吗?

    小红:爹,我和你一样是数学渣,咱不搭他。

    “果然只有妈才懂。”然后阿初就跑进屋里乍着小手,同沈观潮问过好后,就开始问沈端言同样的问题。

    沈端言虽然数学天赋没这么变态,好歹是上过高中的,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多想:“你爹五十岁,你姐姐二十五。”

    咦,为什么问题到言言/妈这里就变得这么简单——这是顾凛川和小红共同的心声。

    阿初:果然,只有我妈才是同一个星球的。

    “怎么算怎么算,妈告诉爹和姐姐……外公也知道么?”阿初的小眼睛溜溜转向沈观潮。

    沈观潮幸好不是个术数渣,虽没太高天分,但比顾凛川和小红要好上许多:“知道,你爹和你姐姐相差二十五岁,二十五的加一倍入便是五十,外公说的对不对。”

    阿初:外公也是一个星球的,么么哒。

    顾凛川和小红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读出表情来:原来这么简单!

    “好啦,快去洗手,要吃饭了。”沈端言有点头疼,有时候阿初的题,她也解不了,其实说穿了都是很简单的题,但一旦不明其中诀窍,必然没法得出答案。等到阿初六七八岁的时候,十六七八岁的时候,沈端言想象一下,八成只有各种没有解的难题能困住他征服数学脚步。

    阿初:我还有问题呢,术数这么有趣,这么好玩,你们怎么能不喜欢呢。我还没问吃饭烧水走路的题呢,怎么可以打发我去洗手,不如我们来说说去洗手的题也是可以的呀。

    顾凛川领着俩孩子去洗手后,沈观潮看着沈端言说:“我这外孙,以后有得麻烦。”

    “可不是,您不知道,鸡兔同笼这个题,他只琢磨一刻钟就解出来了。搁我跟他这么大点年纪的时候,十以内的加减法都够呛。”而同样的年龄,阿初小哥已经把二则运算玩得无比熟练了,二则运算里所有的题都难不倒他。就算超出这个范围,很多题点拨一下,他也能解出来。

    教阿初的先生说过,这种只有天赋其才方能解释得通,换句话说——天生是吃这碗饭的。至于这碗饭是什么饭,先生就不好说了,反正你家也不缺饭吃,端什么碗都不重要,孩子喜欢就成。

    “鸡兔同笼!”沈观潮心里想的是,这题他到现在还不会解,是思路问题,知道运算其实不难,难的是解题的思路,这种真就只能用天赋来解释了:“不若上观星台找陆澹南学习演算天地星辰,这么好的天赋,做别的都有些浪费。”

    当神棍似乎也不错,不用涉入朝堂争斗,观星台干的事就是依据天地星辰推演历法,校准日月时辰,预测天气,以及在天灾面前提供各种可以参考的数据:“行啊,那就托爹搭个路子了,陆天师我可不认得。”

    “哪用我。”沈观潮说着看向正挑帘子走进来的顾凛川。

    顾凛川:我真不想我儿子跟神棍学着怎么做神棍!

    #天师这个称呼既神棍,又高大上呐#

    #可怜我以后再怎么出色,也只能被称为才女,这称谓太烂大街了#

    #弟,给我算个明天太阳几点出来#

    #术数出色的人,上辈子究竟是尽干好事了,还是尽干坏事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