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老江很生气

贝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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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宇是虽然比他们小了几岁,可是毕竟不是傻子,一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大有内容可挖,三步两步蹦到了程志超面前,抓住了他的胳膊,不住的摇晃,更是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撒娇道:“超哥,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说嘛。”

    程志超肩膀一耸,将胳膊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没好气的说:“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说说你和那个富婆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傍上的?程叔叔知不知道这件事?知道了之后是什么反应?是不是像小时候一样抽你一顿武装带,然后把你关禁闭?”

    好像天底下的女人大部分都有八卦的天性,真正免俗的很少,起码张宇就不是一个。几年未见,这丫头首先想到的不是叙旧,而是热衷于打听程志超的**,而且刀刀见血,连珠炮似的问个不停。

    程志超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只好正色说:“首先,我更正你两点:第一,她不是富婆。第二,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并不存在谁傍谁的问题。至于别的,无可奉告。”

    张宇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眼珠子一转,又追问道:“好,就算不是富婆,起码也应该有点实力吧?就算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可是总得有个过程吧?一走好几年了,你也难得见到妹子,你就满足一下妹子的好奇心呗。”说着,伸出手来,又要去抓程志超的胳膊撒娇。

    程志超急忙倒退两步,退到老江的桌子旁边,眼角余光一扫,看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工作手册,随手拿了起来,翻开扉页,递到了张宇的面前,问道:“这个认识吧?”

    张宇从小就见惯了这东西,自然认识,片刻没有迟疑的说道:“当然认识了,不就是工作手册么?我爸当年一大堆一大堆的往家里拿,刚开始见到的时候还觉得新鲜,后来就没感觉了。这东西一点用也没有,当不了作业本,也当不了练习本,就算是拿来当日记本,也不够气派。”

    “答对了。”程志超向她竖了竖大拇指,“第一页是什么东西,你还记得吧?要是不记得的话,再仔细看一遍,温习一遍。”

    他手里拿的是一本普通的《临时工作手册》,这种小册子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厚厚的像一本小巧的日记本,只是没有日记本漂亮,外面也没有塑料封皮。但是由于军队是敏感单位,即使是临进性的工作手册的扉页上都印着保密守则,短短的十条,尽可能涉及到所有可能泄密的情况,以此提醒工作人员,防止泄密。

    这些东西都是大院里的孩子们从小见得惯的,稍稍有心的话,可能都会倒背如流,张宇自然也不例外。皱了皱鼻子,悻悻的说:“不告诉就不告诉,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问了。”

    “想问你也问不出来,我可是从小就受到严格的保密教育,不该说的秘密,绝对不会说。”

    张宇撇了撇嘴,哼了一声,发泄心中的不满。

    程志超也不理他,在老江办公桌的对面找了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随手翻着桌上的报纸,一边翻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刚才你好像说的是‘我们’词,和你一起来的还有别人?”

    张宇的好奇心没有满足,心里相当的不痛快,没好气的说:“当然还有别人了,你们这里现在弄得好像龙潭虎穴一样,进门登记,出门检查的,鬼才愿意来。”

    “这个院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又不是才知道,发什么大小姐脾气?乖,告诉哥哥,和谁来的?”

    “和我爸,前些天,不知道我爸从哪里弄来了一个药方,说是治什么病的,又说郑婶身体不好,一直有病,这个药方正好对她的症,特地让我陪他给郑叔送过来。进了院之后,他去送药方,我就到这里来了。”

    程志超知道她口中的“郑婶”是郑副司令的爱人,也就是郑怀柱的母亲。从六七年前起,她就一直在家养病,平时就是同一个家属院的人也很少能看得到她。至于得的什么病,程志超打听了两次之后,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偶尔陪着单苇清去她家帮她打点滴,也只是单苇清一个人进卧室去忙活,把程志超留在客厅里,连她老人家的面也见不到。有时候程志超和赵济勇在一起谈论起这个奇怪的老太太的时候,都觉得该老虽然活生生的存在于家属院,可是却又像影子一样,见不到,摸不着,诡异得很。

    张宇刚说完,赵济勇就情不自禁的鼓了鼓掌,笑咪咪的说道:“这就对了,老实说,他们家的气氛有点那个,平时我都很少去,你一个小姑娘,可千万别去。”

    正想借题发挥,再胡说两句,却被老江两道凌厉的眼神制止了。虽然平时老江对他们一直和蔼可亲,可是一旦发起怒来,赵济勇心里却是相当的发悚,吐了吐舌头,紧紧的闭上了嘴。

    制住了赵济勇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老江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程志超,问道:“怎么样?在医院里呆了几天,舒不舒服?”

    程志超察言观色,见他并无怒意,胆子大了许多,笑嘻嘻的说:“还成,比赵济勇要强一些。他的主治医生是个男的,我的主治医生是个女的,还是一个年轻美女,这几天呆的倒是不怎么太难过。”

    老江又气又好笑,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瞧你那点出息,一个美女给你当主治医生就把你美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少给我丢点人,现点眼?”

    张宇自从离开大院之后,就没和他们联系,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听了他们的话才知道程志超居然好像才出院,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问道:“怎么?超哥?你住院了?生了什么病?”

    程志超点点头:“嗯,和我一起住院的,还有你赵家哥哥。”

    对于赵济勇和程志超一起住院,张宇倒是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赵济勇本来满怀期待,希望她也能惊呼一声,然后关心一下,却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不禁大感泄气,皱着眉埋怨道:“我说小巧啊,你可有点不像话了。”

    “我怎么不像话了?”

    “刚才你听程志超住院,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紧张一下,怎么一听我和他一起住院,连个反应都没有?同样是哥哥,待遇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程志超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对张宇说:“哟,你赵家哥哥吃醋了,快,把你的心掏出来也关心关心他,免得一会整间屋子都是酸溜溜的味道,大伙可就呆不下去了。江叔腿脚不太好,这个办公室就是他老人家姬养天的所在,弄得乌烟瘴气的,对不起他老人家啊。”

    张宇眼睛一翻:“我看用不着关心,天底下人都知道,你们两个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你住了院,他要是能在外面活蹦乱跳的,才是一件怪事呢。”

    了解得这么深刻,这就是亲妹子啊,程志超和赵济勇感动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尤其是赵济勇,一张脸由红变紫,最后变得铁青。

    程志超心中大悦,亲切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赞赏:“嗯,不错,不错,分析得很有见地,我们两个向来就是同进同退,你赵家哥哥够义气,我住了院,他果然陪着我一起住了。只不过在医院里就由不得我们了,我比他命要好一些,配了一个美女医生,这一点有点对不住兄弟啊。”

    张宇嘻嘻一笑:“你还没告诉我得了什么病呢?是不是你们两个出去吃坏了东西了?”

    程志超一脸神秘的摇了摇了头,表示否认。如果要是真吃坏东西住院,倒没有什么不能讲的,可是和郑怀柱吃了一顿,打了一架,挂了彩进了医院,却并不是什么好事,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也是自己的发小,在他们眼里,却是一朵含苞未放的花骨朵,让她接触这些,有些不太好。

    这是其一,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这个小丫头心里,程志超和赵济勇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心目中的神居然也和普通人一样,挨了几下就在医院里泡起了病号,对自己的光辉形象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这是程志超和赵济勇都不愿意见到的。

    可是,世上不如意之事太多了,他不想说,并不代表别人就不说。没等张宇这小丫头再追问,老江已经黑着脸将他的底揭得一干二净:“狗屁吃坏东西了,出去吃饭倒是不假,一顿饭吃完,还没等回过味来,就和人家打起来了,结果挂了彩,住了院。你说说你们两个多有本事?早告诉你们,这段时间小心一点,别四处招惹是非。你们可倒好,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出门就不是你们。”

    程志超看老江被他们勾起了真火,不敢再胡说八道,一本正经的辩解说:“江叔,这也不能怪我们,我们就是出去陪柱子哥吃顿饭而已,谁知道有人在停车场埋伏着准备揍他啊。碰到那场面,我们就是想抽身也抽不开,你是不知道那阵仗,那些王八蛋……不对,是那些人一个个明火执杖的,摆明了是要往死了整人。要不是我们两个自幼得明师指点,能打敢拼,恐怕柱子哥就得交待到那里。”

    这几句话说得相当的有艺术,既向老江说明了事情全然不怪自己,要怪也只能怪郑怀柱在外面惹事生非,又不动声色的拍了老江一记马屁。

    他们哥几个和关兆宇的人发生冲突的事,老江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本来他心里对程志超和赵济勇极为关心,见到他们两个平安出院,身上没少什么零件,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可是出于长辈的心理,见到他们,忍不住还是拉下脸来要申斥一顿,免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再生事端。

    张宇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程志超说得惊险,不禁有些花容失色,问道:“那你们两个伤在哪里了?严不严重?”

    程志超摇摇头:“没啥大事,就是我后背上挨了一刀,伤口流了不少血,却不是致命伤,在医院里养了几天,早就好利索了。”

    “挨了一刀?那还不严重?”张宇转到程志超的身上,左看右看,隔着衣服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做罢。转过头又问赵济勇:“勇哥你呢?你伤在哪里了?”

    赵济勇总算得到了小妹妹的关心,心里舒服了不少,和颜悦色的说:“我比他强一点,没挨打,就是挨了几棒子,当时疼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不过过后就没啥大事了。你程家哥哥在医院里动弹不得的时候,我已经能满屋乱窜了。”

    “那还行。”小姑娘听他这么一说,算是放了心,对程志超说道:“超哥,小时候我就觉得那个柱子哥有点不对劲,以后你和勇哥可别和他在一起了。”

    程志超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现在还不懂这些,等再长大一些,就不会这样说了。还有,咱们院里长大的,都是兄弟,都是姐妹,你这话可千万不能再对别人说,让人听见不好。“

    老江在一旁听他像是上党课一样居然给张宇讲起了大道理,不禁啼笑皆非,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有脸在这里装大辈?我看你连她一半都不如?起码人家还知道应该和谁在一起,不应该和谁在一起。你看看你们,没一个成器的,真是气死我了。”

    说完之后,气得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气,虽然看起来有些夸张,不过生气倒不像做假。

    程志超和赵济勇平日里所见的老江,都是一团和气,就算是他们犯了再大的错,最多也就是不动声色的加量训练权当体罚,从来没见他气成这样。大眼对小眼对视一番,都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赵济勇胆子大一些,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江叔,我们只不过打了一架而已,这事又不全怪我们,您干嘛气成那样?”

    老江点了一枝烟,重重的吸了一口,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我一直以为你们两个能在外面给我挣点脸,就算是挣不来多少脸,至少也不能给我丢多少人。可是你看看你们两个这副熊样?几个小混混就把你们打得人仰马翻,我问问你们,我教你们十几年的功夫,你们都学到哪去了?就饭吃了?”

    “哦――”程志超和赵济勇这才如梦方醒,敢情老江生气,就是为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