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节 薨殁

纳纳Nana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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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身子大好了,那每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礼数是不能不遵从了。自从搬去金銮殿后,郁致因为小产身子不好,加上要过冬,就再没出过大殿一步。休养了一段时日,加上天气变暖,昨日又承了圣恩,今日早上自然不敢耽误,早早起来梳洗,坐了车辇来到蓬莱殿请安。

    因怕人说她张狂,早上她比李雍起的还早,所以到了蓬莱殿时除了岑淑媛和奚充仪,也没别人了。

    皇后的气色好像好了许多,脸上居然红润了不少,面上又是如常的和气淡然。她先给皇后请了安,又问候了奚充仪,然后坐在奚充仪一旁。

    岑淑媛微笑着对着她请安道:“参见郁充媛,郁充媛身子不适,所以妹妹也没有去打扰,姐姐请勿怪罪。”

    郁致瞧见她这一脸笑容的样子,心里虽然厌烦,但是碍着皇后在场,也只能和和气气地笑着。她心里又想到一件事,虽说成了妃嫔就可以自称本宫,但在这宫里,还只有韦贤妃不畏皇后,坚持用这称呼,其他人都多有避忌,就也先藏起锋芒罢。

    “妹妹有心,我怎么会怪罪。”

    略微偏偏头,瞧见那宋捷仪畏畏缩缩躲在岑淑媛身后。她暗笑,这宋捷仪始终是个小人,上不得台面。自己禁足的时候她就会落井下石,现在却又畏缩起来了。倒是那岑淑媛,无论任何时候,言词都不留下任何破绽。

    皇后关切地问她:“身子可大好了?”

    郁致点点头,眼光似有似无地瞟向宋捷仪道:“虽然禁足时候有些吱吱喳喳的乌鸦总跑我殿里闹腾,但承蒙太后、皇上和皇后庇护,已经好全了。”

    “可不好全了么,昨日皇上不是还宿在金銮殿。”

    看来,我没出来几个月,一切倒是如常。这韦贤妃一如既往的人没到,声先到。韦贤妃照样威风凛凛地大步迈入正殿,身后跟了戚修仪及一群主子娘娘。祁湘霖被处死、冯宝林被打入冷宫,却丝毫没有减少她在宫里的影响力。可见,她的枝叶极盛,想扳倒她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韦贤妃今日越发意气风发的样子,先是给皇后请了安,然后坐在郁致对面的一侧。

    郁致抬头望着她,也行了礼请了安。朝韦贤妃身后望去,一个身材圆润,面容娇好的女子正身坐在她身后。她梳着歪歪的斜髻,圆圆的脸盘上眼大如杏,柳叶细眉,一枚杏花花钿贴在额前,最妙的是嘴角一颗小酒窝,笑起来有一种迷死人的风情。

    韦贤妃瞧见她在打量,嘴角一扬,说道:“庞宝林,过来给这位新晋的郁充媛请安。她可是宫里有名的才女,你们俩应该好好亲近亲近。”

    庞宝林落落大方地从韦贤妃身后走上前,对着她嫣然一笑:“参见郁充媛,早就听说郁充媛的大名,今日一见,郁充媛果然灵气逼人,妹妹刚刚入宫,许多不懂的,还要多向姐姐讨教。”

    一股幽玄的香味扑鼻而来,郁致心里一震,面上也掩饰地滴水不漏,笑着说:“哪里,听闻妹妹是山西第一才女,我只愿多多与你切磋才是。妹妹的香好闻得很,这是什么香?”

    庞宝林微微一笑:“这是太后赏赐的东瀛贡品伽罗香,最是清幽的,姐姐若喜欢妹妹马上着人送些过去。”

    郁致莞尔一笑,道:“妹妹有心,我自是不喜欢这些香啊粉的,听闻妹妹棋艺不俗,有空姐姐便去叨扰一二了。”

    “哪里能劳烦姐姐大驾。姐姐身子刚好,还是妹妹多去打扰才是。”

    “那就恭候大驾了。”

    两人温温柔柔地对视着,脸上满是和气地微笑,但两人都从对方的弯弯的眼睛中瞧出那隐隐兵戎相见的杀气,

    不一会,秦昭仪带着她殿里的主子娘娘也到了,大家相互都融洽地请了安问了礼,坐下陪着皇后说话。

    皇后开口道:“现在,郁充媛的身子也大好了,前一阵子柏采女的风波也告一段落。日后,若宫里还有这等用邪门妖术害人的行径,本宫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韦贤妃瞧了秦昭仪一眼,冷笑道:“是啊,这些下三滥的手法,也就那些狐媚妖精想的出,可见无知至极!秦昭仪,你一向与柏采女亲厚,怎么会不知道她这样阴毒!”

    秦昭仪勉强一笑,道:“柏采女失了心神犯下大错,妹妹又不在她宫里,怎会知道。”

    郁致冷眼瞧着,看来,由于柏采女被赐死,韦贤妃在两人的斗争中明显占了上风。她低头一想,如今若是要平衡势力,那自己免不得要助这秦昭仪一臂之力。

    “秦姐姐一向知礼有节,妹妹相信秦姐姐万万是不知情的。若说亲厚,当日祁湘霖……”她微微一笑,顿了顿,说道:“祁湘霖在长安殿内犯事,贤妃娘娘还不是不知情么。可见有心人藏着掖着,总是难发现的。”

    “哼。”韦贤妃冷笑一声,这个郁充媛,才刚一出来就和本宫过不去!

    秦昭仪一愣,旋而转过来对她笑了笑,道:“妹妹所言极是。”

    戚修仪祥和一笑,开口道:“不管怎么样,现在郁充媛的身子最总要。我之前也小产过,知道妹妹小产后身子一定不爽快。早前我着人送了些自做的滋补药膳,妹妹用着可好?”

    这戚修仪是最会做老好人的,每几日都会送些汤汤水水来。郁致自然知道她一向谨慎,断不敢在这些食材里下什么手脚,可也不能大意,都让银瓶去倒了。

    “姐姐的手艺比那司膳房的人都要妥当,妹妹吃了甚好。”她笑着答道。

    皇后欣慰地点点头,道:“瞧着众妃嫔相处的如此融洽,本宫也就安心了。郁充媛身子大好,今后尚寝局的事物还是要劳烦你的,要注意休息,不要累着了。”

    说完,她一转头,朝着姚四娘说道:“姚才人,最近天气转暖,这梨园戏班子也该搭台戏了。本宫想,过几日请了长安城内的外命妇来,大家一同赏百戏迎春,此时就交由你负责了。”

    姚四娘嫣然起身,笑着答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奚充仪坐在皇后一旁,开口道:“好一阵子都没听百戏了,还真的挺想的。皇上前日也说想听了,这一回可要好好张罗张罗。要不去请太后?”

    岑淑媛听了,微微俯首道:“昨日臣妾刚去宁清宫请安,太后正说着,因为前些时日宫里事多,所以想闭关清修一段时日。”

    郁致一听,知道太后必是心里对她小产一事也是有歉疚的。太后日夜都想抱皇孙,她一定以为把自己禁足,给了柏采女最好的机会,从而间接导致自己小产。自己这一步错棋,虽然扳倒了柏修媛、解了禁足、升了位分、让太后和皇上愧疚,但如此惨胜,最终也得个“输”字罢了。她心里一惆怅,便也闷闷的。

    一转头,瞧见碗贞坐在远处和自己微笑着,她也报以微笑,与她打了招呼。

    说道百戏,众妃嫔都笑笑地聊开了,都在谈论去年时候姚才人表演的百戏简直一绝,尤其是除夕宴上惊鸿一瞥,让人难以忘怀。

    说道除夕宴,郁致免不得想到他,不知李仪可好。刚刚入宫时,她还常常想起他,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李郎对自己的情深意重,往日那一瞬的怦然心动依然成为云烟飘散在回忆中了。虽然不能成伴侣,但他毕竟是第一个尊重自己那些出格思想的男子。无论如何,她都已经将他引为知己了。

    身旁熙熙攘攘,脑中纷纷乱乱,她不禁闭上眼睛,静了半响。

    这时候,蓬莱殿掌事李公公一溜小跑进来。

    “皇后娘娘,义亲王府里的孺人[1]柳氏,昨夜薨殁了!”

    “什么?”皇后一惊,忙问道:“怎么没的?”

    “回娘娘,柳氏从月初起一直高烧不退,昨夜里又恶化了,就没了。义王妃连夜侍疾,也已经累病了,说今日告假,就不带元儿来给太后请安了。”

    皇后一叹,摇摇头:“这柳氏也是个没福气的,年纪轻轻,又刚生了儿子,一下子就没了。这义王妃也是,出身名门,对待府中上下人等又如此谦和,更是亲自为姬妾侍疾,真是难得。”

    她想了想,吩咐道:“这义王和皇上的情分本宫不必说了,柳氏薨殁,你们都各自准备些礼品送去,一来吊唁亡人,而来探望王妃。明日不必请安了,都散了吧。”

    [1]唐代的亲王府可有王妃一人,孺人二人(与清朝侧福晋有些相似,地位较重),媵(ying,四声)十人。除此之外,其他姬妾没有封号或品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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