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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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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筱柠还在做事,赵方刚座机突然响了,挂断后他就看向涂筱柠,“老大叫你去办公室。”

    涂筱柠哦了一声,赵方刚又喊元娇,“还有你,小元。”

    元娇也哦了一声,两人前后脚来到纪昱恒办公室。

    纪昱恒坐姿并非很正式,他的座椅面朝落地窗,露给她们一个堪称完美的侧身,他的右臂靠撑在办公桌,右手执着签字笔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在他敲击处旁摊着一张巴掌大的小纸,涂筱柠看着有点像借款借据。

    待她们俩在桌前站定,他停下动作将笔往那纸边一放,顺势将纸推送到她们面前。

    涂筱柠仔细一看,那不是刚刚让元娇一起拿下去放款的吗?怎么会单独出现在他这里。

    他侧首投来视线,“这是我刚刚在大厅捡到的借款借据,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涂筱柠已经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了元娇一眼,她静默无声地站着。

    于是涂筱柠先开口,“是我的贷款,因为下午在忙就跟其他客户经理的放款材料一起让元娇带下去了,我的业务应该我亲自经手的,是我的疏忽。”

    元娇立刻解释,“可能是柜员给我的时候没夹好,才落在了地上,我当时也没注意。”见纪昱恒不语,她又说,“小涂现在业务可忙了,放款这种事情也没个空做,我还在学东西能帮帮她就帮帮,反正举手之劳的事,我看她这款子挺急的,还让柜员第一个给她做的呢,当时一心想着赶紧告诉她款放下去了,着急上来就粗心大意没检查贷后材料有没有少,纪行长,我下次一定注意。”

    涂筱柠皱起眉梢,怎么搞得像她欠她一个人情了?

    纪昱恒声音冷却,“今天有人行检查,如果这张借款借据不是我捡到,是他们捡到知不知道后果?”

    偌大的办公室噤若寒蝉,他沉眼重敲一下桌子,“粗心大意?这是银行不是其他地方,今天掉了一张纸你可以说是不小心,明天放款多放出一个零是不是也能说不小心?医生做手术攥着别人的命,我们天天跟钱打交道,攥着自己的命,一张纸一个疏忽立刻能影响一个人一个条线一个部门甚至整个分行的职业生涯,深陷牢狱之灾!”

    元娇不敢再抬头看他了。

    “你们两个都刚转正,是自无到有,从基层一步步做上来的人,更要珍惜眼前的一切,而不是屡犯低级错误,因小失大。”他郑重警示。

    涂筱柠也不打算多做辩解,这事起因确实是她的失职,她认错,“以后在业务上我会更加注重合规,做到万无一失,毫无纰漏。”

    元娇附和,“我也是。”

    纪昱恒视线落向那张借款借据声音沉淀又沉甸,“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涂筱柠伸手拿过并承诺,“绝不会再有下次。”

    两人被训完话刚要走纪昱恒却又开口。

    “元娇,你留下。”

    元娇一愣,涂筱柠则继续往外走,又听纪昱恒吩咐,“把门带上。”

    涂筱柠就顺手关上了门。

    办公室只剩下元娇了,她心中隐隐忐忑。

    这次纪昱恒是正襟危坐,他声音依旧沉敛,“知道我为什么单独留下你?”

    元娇垂着头闭了闭眼,然后摇头,“不知道。”

    “元娇,我不管你是怎么到我部门的,既然你来了,作为领导就希望你好好干。”他又用笔轻敲桌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元娇保持着看地的姿势,只说,“纪行长,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

    纪昱恒声音渐高,有警告意味,“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元娇也誓要跟他一僵到底,“我,我不知道。”

    “机会我给过你了,出去吧,明天我会把你退回人资。”纪昱恒便不多废话。

    元娇猛然抬眸,“纪,纪行长?”

    纪昱恒眼皮都没动一下,“我绝不允许我的团队出现心术不正之人。”

    元娇争辩,“我,我没有!”

    “今天你能陷同事不义,明天又会做什么?有错不敢认,已经失了银行人的诚信和初心。”纪昱恒站起身带着凌厉,“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你自己提出辞职我尚留你一丝尊严,要么今天的大堂录像我明天一并交给人资。”

    元娇一呆,“辞职?我,我才转的正,怎么可以辞职?”

    纪昱恒严峻审视她,“你也知道你才转正?还敢在我的部门里我眼皮下搞小动作?”

    元娇知道他一定是调阅查看过录像了,可她还是心有不甘。

    “好,就算是我今天脑子发昏想给涂筱柠使个绊子,可最后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也没有给部门造成任何损失,可你就这样给我判下死刑,让我辞职,凭什么?我不服!”她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

    “不服?”纪昱恒眼底清寒,“你做大堂的时候,受理业务代客户签字;你名下多张信用卡屡次借予家人套现;还有你利用银行人员身份在其他银行办理多笔信用贷款,投入股市和炒房。”

    元娇惊恐地睁大双眼,对上纪昱恒的冷若冰霜,“这行业内条条的死罪,还要我一一说下去么?”

    “你,你?”

    “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代表我不知道。”纪昱恒将手中的笔一扔,声音如一把无形匕首直刺她心脏,“还不服?那我只能把这些铁证交给银监了。”

    元娇一下子被他逼向了悬崖,瞬间退无可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一点后路都不留给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非要这么绝吗,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纪昱恒的眼神也犹如锋利的刀刃,“绝?那你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站在这里和我讲话。”他收回视线多看一眼都不屑,“现在再重新考虑一下我给你的两条路,自己辞职,你还有机会拿着你的履历继续待在这个圈子,如果我出手,恐怕你是要在这个行业里销声匿迹了。辞职和被开除你自己考量。”

    元娇手紧攥得都要失去知觉了,浑身也在发抖,她狠狠盯着他声音打颤,“纪昱恒!你,你有私心!你跟涂筱柠有一腿!你在替她公报私仇!”

    “哦?”纪昱恒声音不紧不慢,“那你跟她有什么仇?”

    “我……”元娇却噤了声。

    懒得再费口舌,纪昱恒若无其事朝往外走,只留下一句,“明天一上班我就要看到你的辞职报告。”

    他开门离去,元娇望着他的背影双腿再无法支撑,往后一退就跌坐在地,下一秒她捂脸痛哭……

    元娇突然辞职了,涂筱柠很震惊,她才转正多久,怎么会辞职呢?而且就在被跟她同时被找谈话的第二天。

    她便追问纪昱恒,他只说,“她转正后接连触碰了几条行业红线,被行里及时发现,我是直系领导,有责任对其进行劝退。”

    “就这样?”

    “就这样。”

    可涂筱柠总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没再追问。

    就这样对公条线又变成她,赵方刚和许逢生这三个铁三角了,三人忙得要吐血,却又痛并快乐着。

    这天许久不联系的凌惟依打来电话突然要请涂筱柠吃肉。

    涂筱柠简直受宠若惊,“你这顿肉,我本以为要等到天荒地老。”

    “带你老公一起来。”凌惟依还特别叮嘱。

    涂筱柠翻了一个白眼,她就知道没好事,“我才不带,每次带他都是他掏钱,美其名曰你请,最后还不是坑我的钱!”

    “好哇涂筱柠,就让你老公掏了几次钱你给我记到现在!还是不是兄弟?”

    “不是!”

    凌惟依呸她一声,又正经道,“真的,不跟你开玩笑,你带上你老公我们晚上好好聚聚,我有事宣布。”

    涂筱柠觉得她装神弄鬼的,“别告诉我你要脱单了。”

    “是啊,我就是脱单了。”

    “真假的?”

    “真的。”

    “卧槽!”

    “卧什么槽,你就说来不来吧。”

    “来来来!有帅哥看吗?”

    “有有有。”

    “哇!”涂筱柠兴奋感叹,可想想又说,“那我还是不带我老公来了吧。”

    “为嘛?”

    “我老公一出场还不直接把你那帅哥碾压成渣?”

    “滚吧你!”

    正巧纪昱恒今晚没应酬,涂筱柠就带他一道去了,她满心欢喜地去见帅哥,谁知踏进包间又卧槽了。

    她跟包间里坐着的男人大眼瞪大眼。

    “齐,齐郁?”

    齐郁还跟以前一样,见着她就抱拳,“柠爷,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涂筱柠看看他再看看紧靠坐在他身旁的凌惟依,“你,你们?”

    凌惟依耿直点头,郑重宣布,“我们复合了!”

    涂筱柠没料到兜兜转转,凌惟依跟齐郁还是在一起了。

    老友许久未见一阵寒暄,齐郁注意到纪昱恒的时候眼底有诧异一闪,“这位是?”

    涂筱柠就装了个逼,“贱内。”

    齐郁赶忙起身伸手,“幸会幸会,如何称呼?”

    纪昱恒也伸出手,“纪昱恒,幸会。”

    齐郁打量着纪昱恒,一言不合就吟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又看向涂筱柠,“柠爷,得夫如此,妻欲何求啊。”

    涂筱柠也装腔作势抱拳,“齐兄,谬赞谬赞。”

    凌惟依听不下去了,把杯子一放,“说人话!”

    齐郁便改人话,“涂筱柠,你丫可以啊你!”

    涂筱柠傲娇地拉纪昱恒入座,继续把逼装,“还行吧。”

    齐郁也坐下,开始向纪昱恒自我介绍,“我叫齐郁,你家涂筱柠的大学校友兼哥们,凌惟依的男朋友。”

    “你家”这个平常词涂筱柠今天怎么听怎么顺耳,她看看齐郁,齐郁也会意地给她竖一个赞。

    老朋友就是这样,一个眼神都知道你下面要放什么屁。

    纪昱恒看着他们默契的小动作,颔首微笑,“之前就常听柠柠提起你,但只闻其名,今日终有机会一见。”

    齐郁热情给他倒茶,“她说我准没个好话,肯定都是损我的。”

    涂筱柠立刻怼他,“放屁!”刚说完就对上了纪昱恒投来的眼神,她又立刻捧杯喝茶装淑女,“诶?刚刚谁说话了?”

    凌惟依看着她被纪昱恒制得死死的模样忍俊不禁,她推推齐郁,“我说什么来着,在姐夫面前她就怂得一逼。”

    涂筱柠又要说她也放屁,话到嘴边给憋住了,她看着对面腻歪的两人,“你俩,什么时候的事?快从实招来!”

    凌惟依便咳了咳,“有一段时间了。”

    涂筱柠瞟她,“还算什么兄弟,我都不知道!”

    齐郁便接过话,“是我先联系的惟依,分开后也不是没有去相亲,可就是忘不掉,无法接受别人。”他侧眸凝向凌惟依,大方牵起她的手,“每天一个人上下班,突然就觉得连个讲话的人都没有,我的喜怒哀乐都没有一个真正懂我的人能分享,就算得到了全世界又如何?”

    凌惟依也紧紧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她也望着他开口,“他喜欢《灌篮高手》,以前我们就相约以后结了婚一起去日本镰仓,后来分开了,我就一个人去了,站在镰仓高校前望着一晃而过的火车,本想是跟过去告别,却发现根本告别不了,我就对自己说,等他先结婚,他结婚了我就死心了。”

    齐郁紧接道,“可是我不会结婚,如果最终结婚的人不是她,只会深深伤害另外一个人,我的心就这么大,又偏执,驻进了凌惟依这辈子就是她了,我也告诉我自己,等她先结婚,只要她幸福哪怕我打一辈子光棍也认了。”

    凌惟依:“经常会一个人回到学校曾经上过课的教室里听课,一个人走在那段很长仿佛没有尽头的梧桐路,可总是听着听着走着走着就哭了,虽然走的是曾经一起走过路,可是他不在了,突然就觉得我的世界连天空都是灰色的。”

    齐郁:“经常会一个人看以前的电影,听以前的歌,那是跟她在一起的回忆,可是她不在了,喜剧片都成了悲剧,欢快歌都只剩下伤心。”

    凌惟依:“我去了G市,想再偷偷看看他,哪怕就一眼,只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齐郁:“我回了C市,想她想得彻夜难眠,不知道她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

    “见到了,他过不好。”

    “看到了,她也不好。”

    凌惟依红着眼眶,齐郁的另一只手也握住她的手,“那一刻才知道,她对我而言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他又收紧指尖,“我决定放弃G市的工作,事业单位没了就再考,可是世间只有一个凌惟依,她就是我的唯一。我去见了她父母,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还愿意,以后我就是他们的儿子,我愿意入赘。”

    他望着凌惟依,仿佛她就是一切。

    凌惟依也回握住他的手,他们四目相视,眸中有光,却坚透着矢志不渝。

    涂筱柠不行了,疯狂找纸巾,最后还是纪昱恒给她递过去的。

    她开口已经带上了浓重的鼻音,不停抹着脸,“我靠,你俩演偶像剧呢?肉麻兮兮的,哭死爸爸到时候谁给你们证婚?”